捧月的人,看上白冷砚,不仅因为对方的长相容貌,还因为对方的脾气秉性,能顺着他来。 忘渊帝轻哼一声,心想这就是传闻中的猪脑子吧。 史千秋对帝尊十分敬重,将前因后果一说,又邀请他在炼器大会那日前来参观,忘渊帝只是点点头,不置一词。 他来做什么?看一群连入门都费劲儿的糟蹋灵物?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跟问清多烤两只兔子吃吃。 “帝尊,许久未见了。”青瑶神色含笑,眼眸却极深,“看来束缚您的血契已解,实在可喜可贺。” 不得不说此人变脸的本事温和又快速,似乎只要能站稳脚跟,让他做什么都行。 “一如既往的混帐。”脑海里响起危笙没什么情绪的嗓音。 宿问清立刻在神魂中跟他交流:“我一直没问过你,青瑶对你……到底做过什么?” “他原本跟我同出一门,我曾以为他是个好人,他也的确表现得像个好人,事事周全舍己为人,骗得我的信任。但当时泽喻去修补擎天结界,我的先天灵根暴露,府邸门口的禁制是他帮那些人打开的,不然我不至于……”被人剥皮抽筋,剩下的危笙没说下去,而是回忆起了什么,后怕地“嘶”了一声,“反正此人从心到肝全部乌黑,你跟帝尊小心点儿。” “他身上那件青色法袍,背部绣纹山峦,一直延伸到腰腹,是你的吗?”宿问清又问。 危笙这次沉默良久,就在宿问清以为他陷入沉睡的时候,听危笙冷冷地来了句:“他恶不恶心?” 危笙不管说什么,永远带着股俏皮乐观,包括提及那段惨烈的往事,多也是戏谑平淡的口吻,他经历过人世间极致的痛苦,却没打算报复给任何一个人,他心胸开阔到宿问清有时候怀疑这人修的是佛.道,可提及这件法袍,危笙难掩厌恶。 宿问清知道,危笙草草一笔带过,还有很多事没说。 但是足够了。 宿问清耐心等众人商议完,然后从纳戒中掏出一把法器,正是忘渊帝之前练造的、想帮他渡过雷劫的东西,正六品,器身上华光流转,众人视线一亮,看着宿问清将法器递给了碧蒙阁掌门章鹭云。 章鹭云有些受宠若惊,眼睛不眨地盯着法器,却没敢接,“仙君这是?” “法器赠予掌门,我想同掌门要一物。”宿问清客客气气,“定在掌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绝不违背天理伦常。” 这话说得人心头舒服,章鹭云下意识看了眼忘渊帝,见对方神色纵容宠溺,就知道没什么问题,毕竟一旦二人结为道侣,像六品法器这种好东西,给之前还是要商量商量的。 章鹭云微微躬身,双手接过,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按耐不住,细细摩挲了两下,他两个儿子都卡在元婴,若是得天道眷顾成功化神,届时这便是抵御雷劫的好东西! 章鹭云:“不知仙君想要什么?” 宿问清视线一转,落在了青瑶身上。 青瑶微微一愣,随即笑意淡去。 “青瑶长老,既然拜入碧蒙阁,那么所得一物一器就都归宗门所有,我瞧你身上这件法袍不错,给我吧。”宿问清没什么商量口吻,最后三个字隐含压抑的雷霆之势。 章鹭云有些诧异,但见青瑶的这件法袍虽然五品,但因为时间久远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只是被主人保护得很好,似乎没任何特殊之处。 为何要这件?章鹭云百思不得其解,许是仙君有什么收藏癖好?但无论如何,用一件法袍换取六品抗雷法器,划算至极。 “青瑶啊。”章鹭云开口:“法袍你赠予仙君,回头我给你更好的。” 青瑶身形未动,但是藏于袖间的手却紧紧攥着。 宿问清要其它什么都行,独独这件是往青瑶的痛处踩。 危笙并未告诉宿问清,青瑶对他是爱而不得,由爱生恨,这太羞耻了,但他不说宿问清也能料想到,若非爱意疯魔,何至于将对方的法袍一穿就是上千年。 但是有用吗?宿问清不知道亲手害死危笙对青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最起码,这件法袍于他而言非常重要。愧疚?后悔?亦或者彻底的疯狂,都没问题,宿问清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唯一能掌控青瑶情绪的法袍扒下来,从他骨血中生生剔除,爱也好恨也罢,青瑶都不配。 长久的沉默,青瑶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散了,当日没能杀了宿问清,造就了如今局面。 段子阳欲要说什么,却因为性子怯懦不敢在这些大人物中指手画脚,他下意识看了眼白冷砚,眼神晦涩不明。 白冷砚咬咬牙,想到段子阳对帝尊的恩情,尚且有利用价值,于是站了出来,“师兄……是因为修补擎天结界那日青瑶长老说你是先天灵根的缘故吗?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话音未落,朗樾锋芒锐利,倏然就抵上了白冷砚的咽喉,不过一指的距离,随时可以让他血溅当场! 白冷砚脸色惨白,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疯狂拧搅,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得安生。他对宿问清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差点儿害他身陨,这人都一言不发,哪怕无视自己,也从未对自己展露过杀意。宿问清失望又如何?白冷砚早已魔怔,强行觉得对方是他玩弄于鼓掌的东西,这辈子都生不出反抗心理来,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被朗樾指着。 “问清!”白燕山仓惶两步,喊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然而宿问清的手纹丝不动。 “我自小带你。”宿问清盯着白冷砚,一字一句:“师父虽有私心但秉性端稳,师娘又是人人称颂的淑惠佳人,所生血脉怎能污秽?我以此宽慰自己,便一直当你是年幼不顺,一时走岔,却不想你生性如此!无药可救!” 无药可救……这四个字忽然产生了一种神奇的魔力,将白冷砚那张刀劈斧砍都弄不烂的伪装皮囊一下子捅了个窟窿!宿问清凭什么这么说?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白冷砚的神情有瞬间的扭曲。 宿问清却懒得理会他,剑柄微转。 青瑶神色一凛,足尖轻点,整个人朝后掠去,而朗樾跟他不过一寸,宿问清白衣飘然,紧随其后。 “哎?”章鹭云一惊,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掌门放宽心。”忘渊帝上前,往章鹭云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