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也不敢跟他对视,局促地揪着裤兜,“先给孩子做的。” 黎英睿沉默了片刻,倾身扯过保温袋:“那我自己吃吧。” 肖磊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单膝跪在茶几前帮着拾掇。铺上雪白的用餐垫,一盒盒的摆着。 黎英睿靠在沙发上拄着脸,垂眸看着他新剃的脑瓜顶,脸上的阴霾慢慢散了。 他知道肖磊有两个可爱的小习惯。一想事就扣墙,一犯错就剃头。说什么改正要‘从头开始’。不过往常都至少剩个三毫米,像这样光溜成方丈的,还真是头一回。 他越看越好笑,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把:“你看破红尘了?” 肖磊被他摸得脖子一僵,紧张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最近瑶瑶回来总问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黎英睿的手从头皮滑到脸颊,拇指轻轻揩着他的颧骨,“你反省的这段时间,我也有反省。不该动手。” “没事。”肖磊晃了下脑袋躲开他的手,垂着眼皮给他倒茶,“打得不重。” “不是重不重的问题。打人不打脸,我过火了。” 肖磊脸还是寡寡的,但耳朵尖肉眼可见的红了。把米饭放到他跟前,递上筷子:“吃饭吧,这几天又瘦了。” 黎英睿没接筷子,而是用食指和拇指托住肖磊的下巴颏儿,缓缓抬起他的脸。望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道:“跟你我不藏脾气,也是算准了你任我拿捏。这次就当是小英哥冲你撒回娇,别记仇,好不好?” 这一下杀伤力太大,肖磊那点装B耍酷瞬间破功了。别说耳朵尖,整张脸都烫得冒烟。他抓住黎英睿的腕子,撇着脸直磕巴:“你,你咋的,我都,不记仇...”正说着话,他忽然冲起来起来发狠把黎英睿推倒,压下来疯狂啃他的嘴。 黎英睿搂着他的脖颈,跟他交换接吻。 春天的窗户里,太阳西斜着。大刀阔斧地砍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溅出血渍般的影子。 日子,美丽到虚假的日子,阳光一般转瞬即逝。 肖磊扳起黎英睿的一条煺,隔着布料贴上来。刚要解他西库,就被压住了手。 黎英睿不动声色地推开他,坐起身笑眯眯地问:“刚才藏什么呢?书?” 肖磊在后腰划拉了一下,拿了出来:“瞎看的。” 淡紫色的油画封皮,左上角一个红框,印着白色楷体字:经济学原理。 “能看明白吗?” 肖磊摇头,神情很是沮丧。 “给我看看。”黎英睿伸手拿过来,“好久没翻这本了。” 他一边吃饭一边翻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不少了啊,线都划到税制设计了。” “看多少也没用。一个字儿也不他妈懂。” “这本书是经济系大一的课程设置,不懂很正常。”黎英睿把书扣到腿边,“投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行业,需要很全面的思维和知识。比起直接接触经济学,我倒建议你先去补一下初高中的数学。尤其是集合、函数、数列、不等式、解三角形和概率论。这些是理科的基础,为你以后接触其他应用学科打下基础。会计、统计、概率分析,甚至说炒个股票,你也得有点数学基础。” 肖磊呆愣愣地看着他宕机,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就会个加减乘,除都不太会。” “慢慢来。我给你找个家教,从除法开始。一些晦涩的地方,什么立体几何解析几何的就不学了。成人高考的内容比较简单,只要认真学两年,考到D大的成教部基本没有问题。” 黎英睿一边说一边埋头夹着菜,没看到肖磊那双越来越悲伤的眼睛。 “小英哥。” “嗯?” “如果我考上了,我能一直跟你身边儿吗?” 黎英睿夹菜的手顿住了。沉默了两秒,笑了笑:“考不上也能。别有压力。” “我是说一直。”肖磊前倾身子,手掌盖上他的膝盖,“我知道自己脑子不利索,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学。我说真的,你知道我这人不懒,我说学就一定会学。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这是怎么了?”黎英睿放下筷子,轻拍着肖磊的手背,“不过让你反省两周,怎么像我要甩了你似的?” 肖磊正要说话,黎英睿的手机响了。两人同时往屏幕上一瞟,双双皱起了眉毛——丁凯复。 “他找你干啥?我接吧。”肖磊说着就要去拿手机。还没等拿到就被黎英睿抢走,抬手冲他隔空推了下。 “不是让你有事发邮件吗?”黎英睿一开口就没好气儿。 “我可真他妈乐意找你。”丁凯复的声音嘶哑粘稠,像是一宿没睡,“我家老爷子不行了,你赶紧来趟伍田医院,把棋盘带上。” 黎英睿犹如被晴天霹雳:“怎么回事?!” “上周卡了个跟头,胯骨折了。精神头还凑合,就是并发症太多,往好里估摸也就这几天了。” 黎英睿抬腕看了眼表:“我三点半到。” “啧,三点半都上人了,谁他妈有空招待你。现在过来,赶紧的!”说罢连回复都没等就挂了。 黎英睿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丁凯复的马仔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领着两人上了楼,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是个套间,要不说是医院,还以为是酒店。外间放着沙发茶几电视,此刻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其中就有丁凯复。看到黎英睿,往里间扬了下脸,示意他进去。 黎英睿推开卧室门。在看到丁良策的瞬间,鼻腔一下子酸了。 眼窝深陷,脑门上全是斑。陷在厚厚的被子里,像一截干枯发霉的木桩子。丁良策看到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英睿来了。” 黎英睿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里,轻唤了句:“老爷子。” “怎么瘦这老些?” “天热了,没什么胃口。” “你啊,瞒不住我。”丁良策偏不过头,只能费力地抬着手找他,“泉亿的事,我替远卓跟你道个歉。” “您老说哪里的话。”黎英睿倾身过来,拢住丁良策那只干巴巴的手,“现下招商引资是各级地方政府的主要工作,张市长也是为了D市的建设。” “我昨天,也跟远卓说了,”丁良策叹息道,“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一个真正做好事的人,不是为了求名,为了别人表扬、宣传。这不是行善,这是目的。行善要阴功,累积下来才叫功德。越不求名,那个名自然会跟着来,那个名才是真的,不过要时间的积累。年轻人总是着急,三天就要效果。” 黎英睿没说话,只是恭敬地听着。 丁良策喘了两口气,又说道:“世上的人最后啊,还是争。万物都在争,生命以争斗而活,就那么可怜。”他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珠浑浊发白,眼周糊着黏稠的分泌物,“英睿啊。别争了。” 黎英睿抽了张湿巾,裹在食指上给他擦眼角:“各人有各人的角度和利益。无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