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从广泛涉猎转为了精深加工。 “白娘子!嘬嘬嘬,白娘子!”肖磊蹲在一个角落的恒温箱面前,对着里面的白蛇嘬嘴。 陈熙南掀开段立轩背上的热毛巾,打上清淤膏:“白娘子是黑眼睛,那是苏妲己。别贴她那么近,她胆子小。” 肖磊撇了撇嘴,撅着皮鼓要坐到沙发的放脚凳上。 “我说你到底啥时候滚犊子。”段立轩从陈熙南腿上爬起来,抻脚够着蹬肖磊皮鼓,“他妈还搁这睡一宿咋的?” 肖磊被他踹得一个趔趄,脑袋差点没扎缸上。刚想回手擒拿,硬生生被陈熙南的眼刀给拦截了。站在沙发边气鼓鼓地道:“你告我董玉明下落,我马上走。” 段立轩还想踹他,被陈熙南抓住了脚踝:“那董玉明是通缉犯,包庇他岂不自找麻烦?” “在道上混,”段立轩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头顶的灯,“靠的就是说话算话。甭管啥饭,求到我这儿了,我收下了,就是我小弟,我就不能从后边儿踹他屁股。” “你跟丁凯复咋怼咕我不管,但你没道理这么对睿哥。”肖磊两个拳头攥得死死的,梗着脖子讲道理,“睿哥跟你无冤无仇,还帮着把余远洲送出国治病。” “他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用他送什么玩意儿,美国佬的屁香咋的?”段立轩屈起一条腿踩在沙发上,语气惆怅地道,“洲儿没家。得那病还得一个人在地球底下过,我有时候想想,都觉着心酸。” 啪嚓!!陈熙南猛地扣上医药箱,黑着脸起身走了。 段立轩冲他背影喊:“干哈去!” 陈熙南冷笑一声,拧着卧室门阴阳怪气:“我离远点,省着打扰二哥心酸。” “艹。你他妈陈醋成精了?”段立轩趿拉上拖鞋,走到卧室前踢门,“陈乐乐!喂!陈乐乐!” 叫了三四声,门终于开了。段立轩走进去,又嘭一声甩上了。 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又在一瞬间突然变得安静。 肖磊抻着脖子看了会儿,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跟上去。他大后天就要回拉各斯了,现在迫切地想把董玉明扭送进公安局。不仅是还黎英睿清白,也是要给黎英睿个清净——万一这瘪犊子又趁自己不在瞎捅咕,就凭黎英睿身上那几两肉,够呛还能再受得住一遭。 正犹豫着,陈熙南出来了,拿着张撕掉的笔记纸。走过来递给他说道:“二哥松口了。但他也会通知董玉明,就看你俩谁动作快了。” 【作者有话说】 人家开打之前都喝酒。白的最好,没有啤的也凑合。 你俩啥情况啊。红方喝杏仁露,蓝方啃烤鸭腿吃泡椒凤爪。主打一个饿了,先垫bo垫bo? 丁狗打架:缺德。 甜甜打架:放血。 磊子:合着就我一个讲武德是吧? 宝们五一快乐,下周日更。 ◇ 第94章 D市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门诊。 苍白的阳光打在蓝色的隔断帘上,映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主任医师胡峰拔了笔盖,面色凝重地看着验血单。 “吃点东西就吐,有时候一天吐四五回。手脚没知觉,总像是冻麻了。”黎英睿说道,“环磷酰胺可能不太适合我,副作用太强了,我撑不住半年。” “这药本来只是抑制免疫,但在你身上直接把免疫系统破坏了。可能是体质问题,也可能是激素停得太急了。”胡峰叹了口气,“抱歉,没帮你控制住。” 黎英睿没说话,低头笑了下。那笑容一闪而过,充满了无奈和苦涩。其实不用医生说,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这半年,他的身体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败下去。从拘留所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的肌酐就已经有370。瑶瑶生病的时候,他又去做了两回复查。指标虽然也不好,但勉强控制在450。那时候医生觉得他尿蛋白过高,想要用环磷酰胺抑制免疫。他因为要抽骨髓血拒绝服药,甚至擅自停掉了激素。等手术后再开始服药,身体忽然就雪崩了。 医生想尽了一切办法。蚁灵,百令,肾衰宁,尿毒清,甚至连复方大黄灌肠都用了,可还是控制不住。 10月15日,肌酐479。11月1日,肌酐640。11月15日,肌酐676。直到今天,12月15日,肌酐指数高达751——虚得浑浑噩噩,一天睡18小时都不清醒。甚至已经无法躺平,因为半夜会喘不上气。 胡峰摇着头,在病历上写下了诊疗建议:‘肾功能衰竭,并发肾性贫血与心力衰竭。建议做好透析准备。’ “下个月做内瘘吧。”他说道,“这段时间注意均衡营养,补充蛋白质。适当出去走走,以后...恐怕没法出远门了。” 黎英睿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的。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碟刹,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冲司机点头致歉,退回到路口等红灯。睁着呆滞的眼睛,茫然又新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十二月中旬的街头,已经有了些圣诞的气氛。街对面的甜品店,在门口竖起了圣诞树,装饰着浅粉与亮金的彩球。店门上的滚字屏闪着红字:圣诞节买一送一。 屏幕下走过一对情侣,挽着手说话。女孩儿忽然大笑起来,从后勾踢了男生一脚。明黄的雪地靴从车流后一闪而过,又很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黎英睿从未觉得这世界如此五彩斑斓。像一副画,而他站在画框外边。画里有很多可爱的东西,比如他年幼的孩子,他蓬勃的爱人,他的家人和事业。哪怕是曾经那些背叛与风浪,如今都算得是可爱的东西了。 可惜他在一寸一寸死去。画,也一寸一寸远去。 一寸一寸。凌迟般一寸一寸!他这辈子,难道就注定要一寸一寸地活,再一寸一寸地死? 为什么。这世界那么多的人,或卑琐、或无能、或邪恶的人,都比他被上天眷顾?这是何居心,又谈何道理! 绿灯了,黎英睿顺着人流走过斑马线。忽然远远地,好似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没看到人,只看到一片彷徨无依的光影。 晚上五点,黎英睿拖着病恹的身子迈出公司。女儿被前丈母娘接走了,说要带去迪士尼玩两天。肖磊昨天又说有事出差,家里就剩他自己,冷清得都不想回去。可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医生的话带来了心理压力,他今天尤其乏累,便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回家。 刚到家,就看到了窗里融融的灯光。他第一反应是家政,没怎么在意。可一开门,看见了肖磊的解放鞋。 回来了?怎么不给他发消息? 他放下提包,脱了大衣。刚要上二楼,听到了肖磊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呜呜啦啦听不真切。 黎英睿心道这小子最近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偷摸搞什么东西。他悄声走到餐厅门口,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