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挑出那最最聪明机灵的才行。” 陈氏紧握着手,满脸的激动紧张,“咱们玉格儿选中了?” 多尔济笑了一下,冲着陈氏点了点头。 陈氏眨了眨眼,竟就这样怔住了,脸上做梦一样的迷茫和欢喜,略缓了会儿,双目含泪的看向玉格唤道:“玉格儿,我就知道,咱们家玉格生来就是个不凡的。” 玉格对她微微笑了笑,安抚她的情绪。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选上的,就像大姐和二姐不知道她们选秀为何会落选一样。 参选的人太多了,她们也就是身上挂一个小木牌,排着队,依着吩咐,四五人一排,一拨儿一拨儿的上前请个安,然后就退下了。 不过,她倒是知道大姐二姐为何会落选。 一是阿玛的身份太低,二是大姐和二姐的容貌并不算出色。 甚至她们的性情,也因为额娘陈氏乃汉军旗出身的缘故,被教养得如汉人女儿般温顺怯弱。 此时,她们也很为玉格高兴,却连高兴都表露得很克制,只笑抿着嘴,眉眼间带着亮晶晶的欢喜。 一家人笑着激动了一会儿,多尔济接着道:“这官学和义学不同,义学没有定额,咱们旗人,只要满十二便皆可入学,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但里头的师傅远不如官学。” 多尔济捋了捋胡须,感慨道:“其实师傅如何也还在其次,也不是没有白头秀才教出状元郎的,难得的是做官学生的那份前程。” 从前多尔济不曾说过这些,玉格几个都不知晓,是以听得很仔细。 “官学里头有常课(考)、月课、四季会课和季课,考核多,出头的路也多,一是科举进身,这是大道,自不必说;二可考取笔帖式,如我一般在衙门里抄写、翻译满汉文书,虽我只是不入流的小官,可也有那能做到五品六品的大员。” “三是考取中书,为朝廷缮写制诰、查校档案,这于汉人,须得得中进士后方能考取,”多尔济说着用手点了点桌子,“这中书,另一头可连着内阁!” 多尔济神情激昂,但玉格几个其实并不能理解内阁中书之类的意义,所以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多尔济有些微赧,轻咳了一声,他也是想得太远了,玉格还没入学呢。 “除此之外,还能考取库使、领催、外郎、翻译、誊录、礼仪官等职。”多尔济迅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② 多尔济看向大姐儿,语气带着商量,“我想着,这样难得的名额不好浪费了,这、玉格儿上学的花销,我想着,嗯,先从大姐儿的嫁妆里头挪一挪。” 官学虽然不收束脩,可同孩子上学所需的花销比起来,束脩反而是小头。 不等大姐儿表态,多尔济又连声承诺道:“你放心,咱们家的债都还得差不多了,阿玛的俸禄攒一攒,到时候,一定给你陪一份厚厚的嫁妆,你放心,阿玛绝不委屈了大姐儿。” 又是不等大姐儿表态,陈氏接过话头,她对着多尔济道:“你瞧瞧你问的这话儿,你怎么能这样问话?生生的问生分了,大姐儿哪会不愿意?那是玉格,她亲弟弟的前程呢。” 陈氏说完,拉住大姐儿的手,又是欢喜又是教导的道:“等玉格出息了,你们姐妹几个就有依靠了。” 多尔济说的那些她其实听得并不十分明白,只深深记住了进入官学对玉格的好处。 大姐儿回握住陈氏的手,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点儿勉强和不高兴,反而对着多尔济劝慰道:“额娘说得是,阿玛,玉格的前程是大事。” 二姐儿脸上也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因为行二,她甚至比大姐儿还要有奉献精神。 此时她忍着羞涩提议道:“阿玛、额娘,玉格的前程是大事,大姐的亲事也紧要,若是银子不称手,就给我定门亲事,把聘礼给大姐做嫁妆,我年纪小,还能多等两年。” 玉格双手捧住茶碗,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家里人都很好,这样互相为对方着想的家庭氛围也很温馨和睦,只是两个姐姐这样的脾气性格,以后若遇到不好的,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就算遇到那不坏的,她们这样逆来顺受,只怕也能惯出不好来。 她还真不能不出息。 玉格抬头看向多尔济和陈氏。 多尔济算是个爱女儿的好阿玛,至少他从没想过要卖女儿来贴补儿子。旗人看重姑奶奶,从他特特的把两个女儿叫来商量这事就能看出。 但此时,原本还有些愧疚和难为情的多尔济,听到妻子和两个女儿都这样劝说,脸上的那点不自在也尽去了,只动容的对着大姐儿承诺道:“你放心,阿玛一定给你陪一份厚厚的嫁妆。” 陈氏的神情比之多尔济要轻松得多,她虽然是旗籍,却是汉人入的旗籍,她不是不爱女儿,只是自小学的就是三从四德,也用这一套教导女儿们,所以这样的事,在她看来再天经地义不过。 若有哪一处不对,也是不该同女儿商量这样的事,这样的事,做阿玛额娘的定了就是了。 做阿玛额娘的难道还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玉格低头吹了吹茶碗上飘出的热汽,这件事,她虽然是当事人,但因为年纪小,却是个完全做不得主的。 她若说不入学,阿玛会想劝她罚她,而额娘和姐姐们会边拦边劝;她若是死也不肯入学,阿玛会灰心丧气,而额娘和姐姐们大概会哭死过去。 况且,也没必要把事情弄得那样难看,就如阿玛所言,家里还完了债,他又有钱粮俸禄,日子慢慢就好过了,不过是一时艰难。 入官学的事情说定,陈氏用手指挑出玉格脖子上戴着的玉石,爱之不尽的用手指摩挲了片刻,确认她好好戴着,又重新放进她领口里贴肉戴着,催她赶紧回屋睡觉,明日她便得早起进学了。 次日,天还只是蒙蒙亮,玉格就被叫了起来。 陈氏帮着多尔济穿戴,玉格则站在大姐儿和二姐儿面前,任由她们给她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不住口的嘱咐着保暖行路等种种小事。 三姐儿和四姐儿今年刚好十三岁,又正好碰上大选之年,家里便不让她们干活,但她们今日也特地早早起了,笑着站在一边帮忙倒水兑水。 五姐儿和六姐儿年纪小些,性子也格外活泼些,笑着说大姐二姐再给多裹几件,就给玉格裹成球了,这样摔一跤,便在冰上滚着走,必不会迟了。 这话听得陈氏轻斥了两句,却叫多尔济、三姐儿、四姐儿几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姐儿和二姐儿又忙着给玉格减衣服。 这样的早晨,忙乱又透着欢喜,玉格也不禁眉眼带笑。 却突然,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多尔济奇怪道:“这会子,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