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前头,眼睛瞪得滚圆,“你认识这府里的人?” 南山喃喃道:“我输得真不冤。” 玉格看了南山一眼,笑着摇头道:“我只知道这是点了我入学的佐领鄂尔泰大人府上,之前决定不再上学,深觉辜负了大人的提拔之恩,写了一封兼陈情告罪的帖子,后头想想,只空口告罪,却没有丝毫赔礼,实在不像样子,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晓,只有这个算得上难得新鲜,所以才特特送来。” 东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又遗憾道:“鄂尔泰大人府上可了不得,你若真能和他攀上关系,你家如今这事也算不上事了。” “哦?”玉格的语调带出些疑问。 东海兴致勃勃的向玉格介绍起来,“鄂尔泰大人的玛法(祖父)曾官至户部郎中,他阿玛曾拜国子监祭酒,鄂尔泰大人二十岁就中了举,二十一岁袭了佐领世职,如今在内务府任员外郎。”① 玉格看向他。 东海笑道:“奇怪我怎的知道得这么清楚?” 玉格点头。 东海左右看了一眼,极享受六姐儿几乎写在脸上的惊叹,背着手笑道:“咱们满洲旗的佐领虽说有好几个,不过恰巧我们家归鄂尔泰大人管辖,鄂尔泰大人中举时,我阿玛也是来送了礼的。” 说完,东海又奇怪道:“你们家不也归鄂尔泰大人管?当时你们家就没来贺喜?” 六姐儿咬了咬唇,绞着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玉格笑着回道:“我小时候身子不好,一直关在家里,不太知晓外面的事。” 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出了西林觉罗氏府的范围,玉格又道:“咱们继续叫卖吧,再往前,那一片都是衙门了。” 东海立即点头道:“对对对,辰初到辰正,正是大人们到衙门上值的时候,也最是好卖东西的时候。” 第20章 几人走到胡同口的栅栏处,又遇到两个值班的官兵,不待玉格上前打点,其中一人已经先对着南山唤道:“南山,今儿过节,你不在家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南山上前回话,东海侧头小声对玉格道:“是南山隔了一房的表哥阿吉嘎。” 南山回道:“今儿学里放假,我和堂哥一起出来帮朋友做买卖。” 阿吉嘎看了东海一眼,东海连忙给他见礼,“表哥好。” 阿吉嘎点了点头,又随意的看向玉格,玉格上前拱手见礼。 阿吉嘎一眼扫到二姐儿推着的小车上的字,复又回过头来看向玉格,“你也是满人?” 玉格笑着回道:“是。” 阿吉嘎皱起眉头,“既是满人,做什么买卖?” 他话里带出些对经商的轻鄙,六姐儿低着头,生气的鼓了鼓腮。 玉格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尴尬,只平常的笑着回道:“家里出了些变故。” 阿吉嘎没有细问,看了南山一眼,挥手道:“行,你们去忙吧。” 说完又对南山道:“听说你进了官学?进了官学就好好读书,别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南山忙顺从的点头应了。 阿吉嘎虽只是远方表哥,可已经成年当差,因年岁差得太多,南山拿他当长辈敬着,他对南山,连带着对南山的堂哥、朋友,也全然是长辈的姿态。 东海有些不高兴低着头没吭声,推着小车就要走。 玉格拉住他,“等等。” 玉格往锅里下了四块炸牛乳,炸好串好,送给阿吉嘎和他的同僚,“两位大哥冬日当值辛苦了,吃点热乎的暖和暖和。” 阿吉嘎意外的看了玉格一眼,再挥手让他们过时,表情和善了许多。 见玉格还笑着给那个瞧不起他们的人送东西吃,六姐儿更气了,闷着脑袋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玉格发现了,但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世情,既然决定做这样的事,这些都是可以想见的。 东海也发现了,不过顾忌着南山,也不好说什么,只越发卖力的吆喝叫卖着。 当官的到底阔绰,随着到各公堂衙门当差上值的官吏越来越多,他们炸牛乳的生意慢慢火热起来。 临近辰正的时候,玉格和二姐儿两个人炸都有些忙不过来,东海和南山也顾不上叫卖了,拿了长筷子帮忙穿签子,五姐儿和六姐儿的叫卖声也因为要收钱而时断时续。 不过摆摊车前围着等着的人就是最好的招牌,无论是去正阳门内东边户部等衙门当差的,还是进大清门内千步廊坐班的,经过时都要往他们这处瞥一眼。 多尔济走到这处时,也被同僚拉着说过去看看。 “满人炸牛乳?倒是新鲜,牛乳如何能炸?你们满人还有这样的吃法?走,咱们也过去瞧瞧。” 多尔济如今囊中羞涩得很,哪里愿意去凑这样要花钱的热闹,忙道:“我也不知,我就不去了,昨个儿衙门里有件事没办妥当,我得先去瞧瞧才能安心。” 同僚不再劝,自去了。 辰正时分,便是最晚上衙的一拨官吏也到了签到点卯的时候,玉格几人的买卖霎时冷清下来。 不过,二姐儿瞧一眼卖完的空托盘,眼里已是心满意足又喜之不尽的欢喜。 六姐儿却很是失望,“才卖完了一托盘,还有三托盘呢。” 几人正说着话,大清门的三个大门尽数打开,兵马旗帜威风凛凛的从里头鱼贯而出,是宫里到天坛祭天的仪仗。 玉格远远的瞧了一眼,对六姐儿笑道:“今日才刚开始呢,不着急,今儿冬至,想必外城的百姓们也很愿意花钱吃些好的。” 六姐儿犹豫着有些不信,她们家还是旗人呢,都吃不起这样的东西。 她还是觉得在这些衙门前头卖妥当。 东海点头赞同道:“对,我阿玛也说了,那些汉人生意上头极精明,都富得很。” 玉格笑着拉了六姐儿一把,“走吧,今儿衙门里放衙也早,午时咱们再来。” 说完,玉格几个推着车,随着人流往正阳门外走。 今儿街上的人是真多,因为祭天的仪仗把中间的路占了,更显得街道两边拥挤热闹得很。 人是多了,可,六姐儿转头看着玉格问道:“咱们能吆喝吗?” 玉格左右看了看,虽然因为人多,大家自在说话并不用收敛音量,可也好像确实没人这时候叫卖。 玉格伸手往头顶上指了指,笑道:“这么多人都在路上走着呢,不用叫卖,咱们的招牌已经顶在头上了。” “唉,”六姐儿叹了口气,“那么多人,也不是人人都识字啊。” 玉格笑了一下,还挺不好哄。 几人顺着人流走了好一阵,六姐儿对零零散散的客人很不满意,尤其这稀稀拉拉的客人里头,还有许多问了嫌价贵不买的。 “唉,”六姐儿小小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