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奇。 郭大人主动笑道:“我如今虽然有些个虚名,实则早年间也曾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为百姓所深恶而恨不能痛绝之。” 玉格恰到好处的露出更多的诧异,双目中透着你唬我的意思。 郭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玉大人不知道也不奇怪,我入仕的时候,玉大人还没有出生呢,哈哈哈哈。” 郭大人杵着拐杖,看向长长的走廊前头,步履缓慢,却踏得极稳,只是一路赶得匆忙,到底有些不适,抓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起。 但他仍旧面带微笑,声音低沉缓慢,追忆起自个儿的年少时候,也是老人家的通病了,爱同人说古。 郭大人这古,一古就古到了他刚高中入仕的时候。 “我十数年寒窗苦读,一朝得中进士后,意气风发,欢喜非常,倒是确实立下过不少宏愿,然当时没有实缺,我家中清贫,又没有银钱去活动门路,便只能候补。” 玉格点点头,这个情况她知道,如今她府上也能收到不少候补官员的帖子和孝敬。 郭大人看向玉格笑道:“玉大人大约不知道,这候补官员是没有俸禄银子的。” 玉格微微意外,她从入仕起就极其顺利,倒是真不知晓这个。 郭大人笑了笑,接着道:“我候补了九年。” 玉格一惊过后,心情沉寂下来,他方才说过他家中清贫,候补九年……只怕多少理想都被现实打败了。 再想想郭大人后来所为,玉格心中油然生出些敬畏来。 郭大人笑着接着道:“后来我终于等到空缺,成了吴江的县令,刚接到吏部的任命,我便把自个儿高中时候的那些想头全部想了一遍,还。” 郭大人扬眉笑了起来,“增添了不少。” 玉格也跟着笑了起来,听郭大人说话实在有趣。 郭大人接着道:“结果我到任上一瞧,我的上官江宁的巡抚大人竟是个公然索贿的大贪官。” 玉格的笑容淡了下来,郭大人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摇了摇头便接着道:“我一个初初上任的小小县令,自然无法与之抗衡,家中又没有钱财可以解囊孝敬,我苦读多年,又苦等多年,实在不甘心,于是也只好摊派下去,从百姓身上收剐了。” 郭大人说得释然,然尾音的一声轻叹,还是暴露了他的些许遗憾怅然。 此时终于走到了郭大人的房间,玉格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认真道:“郭大人能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郭大人笑了笑,就着玉格扶着他的姿势走进屋内,环顾一圈后,寻了位置坐下,又指了指位置,示意玉格也坐下说话。 “老夫年纪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闭眼的人,什么都能看开想开,玉大人不用担心。” 玉格心里微微一动,郭大人这话好似开解,又好似、别有深意。 郭大人接着笑道:“玉大人年轻有为,皇上对玉大人寄予厚望,老夫也极看好玉大人。” 玉格笑了笑,道了谢,郭大人这是透话他虽官职比她高,但绝不会干涉她做的事。 郭大人见她明白了,笑着捶了捶腿,道:“人年纪大了,确实经不起折腾,玉大人自去忙吧,老夫得躺下好好歇一歇缓一缓了。” 玉格笑着点点头,起身告辞,“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 郭大人的仆人将玉格送到了门外,玉格复又回身欠身告辞,这才往别的几位御史的房间走去。 郭大人的话,是不干预她的意思,也透了,他是忠于皇上,并且也提醒她要记得初心,忠于皇上的意思。 郭大人是皇上钦点,都察院那么多御史,皇上偏点了一个已经致仕的郭大人前来…… 玉格的脚步微顿,皇上不信任都察院的御史,或者说,皇上已不信任朝中的大臣,看来九阿哥主理证券交易所的事儿,对康熙的影响比她想的还要大得多,以至于皇上已经杯弓蛇影,全然不信任朝中大臣了。 但她又能说八阿哥什么呢。 八阿哥早已经退无可退,哪怕他退了,他的心机手腕和才干也早已叫人心生忌惮,既然忌惮,便会被想办法压制,而压制了,还是会继续猜忌,猜忌他是否怀恨在心,是否会伺机报复。 而这份忌惮、压制、猜忌,不仅限于当今,还会延伸到继任者身上,除非他自个儿成为新君。 所以他的退,只能叫坐以待毙。 唉,玉格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想着心思,人已经走到了另一位御史的门前。 这一位御史的年纪同样不小,今年已五十三岁,至于名声么,在后世也是大名鼎鼎,雍正皇帝的心腹田文镜田大人。 这边,玉格瞧完几位年纪大的御史的情况后,连午饭也没在摘星酒楼吃,便回了府衙里头。 而另一边,九阿哥后知后觉的觉出来,他原本有意叫玉格破个财的,竟被她混了过去,什么叫做走证券交易所的账,什么叫做从各人的补贴待遇里头扣除,合着最后,他花的还是自个儿的银子。 “这个臭小子,”九阿哥笑骂了一句,不过证券交易所里头她没有给他使一点儿绊子,所以九阿哥这会儿还算舒心爽气。 第249章 、二十二 康熙的几个已经年长封爵的儿子,除了十阿哥是个真脾气憨直不通气的外,旁的,就没有一个才智普通的,证券交易所的事儿,全权交接给九阿哥后,才不过五日工夫,他便连证券交易所的建造事宜,也一并接手了过去。 玉格自然乐得放手,反正证券交易所的事儿,还有一个证监会盯着呢,不影响她在台州的作为,而且她也不便插手九阿哥的事儿,所以连之后的好几场关于商讨商家入市要求的商会,玉格都没有参加。 而对于玉格的‘自觉’,九阿哥也是相当满意,这之后瞧见她,虽说还是管不了嘴,说话总忍不住刻薄两分,但总体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玉格不再管证券交易所的事儿,一是不便管,二一个也是管不过来。 她手上除了台州船运、研发中心、水泥厂的事儿外,还有各处的水利工程建设,城内的土地规划和拍卖,以及各种临时发生的各种大事小事,她仍旧很忙。 忙到险些办了一件冤假错案。 玉格面无表情的看着堂下并排跪着的兄弟两人。 这不是玉格头一回见他们,算上接风宴和他们来投案的那一回,这算是第三回 了,对比第一回,为长的那一个脸上多了一道长疤;对比第二回,那时兄弟两个情绪反应一致,而此时却是一个低垂着头,情绪平静,一个神色着急,哀求的看着她。 正是江福荣和江福盛两兄弟。 “说说吧。”玉格淡声道。 她其实是不管台州的刑司断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