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反应了,略一停顿后,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让年羹尧择日尽快返回西北。” 虽说玉格早已知晓此处在京中待不长久,但也没想到竟不过月余,四月十二日,她便要同年羹尧一同启程返回军前。 不过行至山西,恰遇山西灾情,年羹尧顺手禀报了上去,玉格也顺势请求到山西赈灾。 雍正很快批复了玉格所请,年羹尧继续西行,而玉格则返回京城,准备到户部和吏部进行西北公务的交接,以及赈灾事宜的筹备安排。 同玉格的调令同时发布的,还有年羹尧和延信的职务调动。 雍正下令将川、陕、甘、云四省的一切事务,俱交年羹尧办理,又以延信驻扎甘州、指挥不便为名,免去了延信西安将军的职务,改命年羹尧继配夫人的叔叔,宗室普照署理西安将军,于是乎,整个西安八旗驻防军的指挥权全部落到了年羹尧手里。① 五月中,玉格回到京城时,落英也到了京城。 见到玉格领了落英回来,陈氏心头有些欣喜,不时扫向落英的肚子,而郡主则捏着帕子,神色难掩不安。 回到房间,玉格打发了落英下去,拉住郡主的手,温声承诺道:“你放心,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位夫人。” 郡主抿唇一笑,其实魏嬷嬷早就偷偷劝过她,七爷这般情况,纳多少房妾室都是有名无实,也不可能越得过她,但她心里还是、介意。 见玉格去到旁边的房间,由落英伺候着沐浴洗漱,换了一身衣裳,又回到他们的房间后,郡主的心才彻底安稳,坐到玉格旁边,和她说话。 玉格放下手里的折子,看向她。 郡主道:“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月初的时候,皇上命我哥哥理郡王带着家属亲眷迁到了京郊的郑家庄居住。” “嗯,那你阿玛额娘呢?” 郡主道:“仍在咸安宫。” “嗯,”玉格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关系,理郡王是你兄长,咱们两家正常往来就行,日常节礼你看着安排就是,不用太忌讳。” “是,那您忙吧,妾身不打扰您了。”郡主笑着道。 玉格笑着点点头。 郡主并没有走,而是取了一卷书坐到玉格旁边的榻上歪着看,室内一时只闻书页翻动的声音,两厢静谧却又安宁。 玉格本就是接了山西赈灾的差事回来的,不会在京城久留,却不想出发之前又遇到一通变故。 皇太后病重。 “想是病了有一阵子了。”崔先生道。 玉格此番回京,也是进宫面了圣的,当时雍正只略微嘱咐了几句,便把她打发了下去,她这阵子的公务都是在总理事务的八阿哥廉亲王,以及总管户部的十三阿哥怡亲王的手下交接。 “如今消息传了出来,怕是。”崔先生顿住没再说,怕是熬不过去了。 “也是,”崔先生倒也很能理解,“手足之间如此这般,做额娘的哪里能想得开,放得下。” 崔先生没有猜错,就在皇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出的次日晚上,皇太后便崩逝了。 皇家治丧最为繁琐而叫人劳累,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弹劾,好在家中有郡主主理家事,前头康熙驾崩,她同陈氏进宫守丧时,也没有发生什么纰漏,只是一场国丧结束,两人都瘦了好些,尤其是郡主。 这次同样,第二日一早,宇哥睁开眼,便见家中所有不合时宜的东西都已经收了起来,多尔济和陈氏连带着满府下人的穿戴也没有任何差错,只郡主熬了一宿,脸色有些苍白。 “辛苦你了。”玉格真心觉得郡主不易。 郡主摇头,她知道她的辛苦,她便不辛苦。 这一回有心事的人换成了落英。 偏屋里,落英跪在玉格面前磕头,“玉大人,奴才求您帮十四爷求求情,那是他亲额娘啊。” 玉格伸手扶她起来,“皇太后是皇上和十四爷的嫡亲额娘,她病重之时难道就不想见十四爷一面?不是不想,是见不到,皇太后都不能,我如何能?” 落英凄凄的哭。 玉格被她哭得心里也不好受,及至离京去山西前,拐了个弯儿,带着落英去了一趟景陵。 十四阿哥比她前次所见更消沉颓废了许多,搭着手坐在台阶上,头发前短后长的披散着,胡子长了一圈,面色都好似是灰败的。 “爷。”落英看得红了眼眶,低低的唤了一声。 十四阿哥听到动静,动作缓慢的抬头看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玉格,声音沙哑道:“你来了。” “十四爷,太后娘娘绝不愿看您如此。” 十四阿哥似哭似笑,“愿不愿又如何?他可真是心狠啊,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 玉格一时无言,这是她头一回想劝人喝酒,可守丧期间不能喝酒,他只能清醒的面对这一切。 良久,玉格提议道:“十四爷,我为您作一幅画吧。” 十四阿哥抬眸看来。 玉格道:“玉格有幸见过十四爷在战场上最英武神勇的一面,可惜太后娘娘不曾见着,所以玉格想把它画下来,烧给太后娘娘瞧瞧。” 战场啊,十四阿哥神情有片刻的放空,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了玉格面前,而玉格面前摆着纸笔,坐在稍远的位置。 看着玉格不时抬头看他,不时低头描绘,十四阿哥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不曾听说过你擅书画。” 玉格勾唇,“所以画得可能不是很好,还请十四爷见谅。” 十四阿哥无所谓她画得如何,他如今还有什么可所谓的。 然而玉格不愿他沉溺痛苦,提议道:“不若十四爷也为玉格做一副画?” 十四阿哥顿了片刻,允了。 落英很快布置好笔墨纸砚。 两人相对而坐,在纸上描绘对方的模样。 此时,悲伤的气氛才终于稍微少了一些。 然而当画完的那一刻,十四阿哥的心情又迅速的回落了回去。 玉格将画好的画像呈到十四阿哥面前,十四阿哥原本没报什么期待,一看却怔愣许久,她画的是他穿着铠甲坐在马上,带着得胜归来的笑容,朝她伸手的一幕。 每一根眉毛都画得栩栩如生,连阳光投落在他睫毛上的光影都用简单的黑白二色勾勒了出来。 眉目郎朗,英武雄俊,自信而神采飞扬,是每一个姑娘都会心动的儿郎,也是每一个额娘都会为之骄傲的儿子。 十四阿哥几次张口欲言,喉咙却像是被湿棉花堵住,说不出话来。 “我看看十四爷画得如何。”玉格将画像拿起放到一边,俯身看十四阿哥作的画。 十四阿哥画的就是方才作画的她,低头垂目,没什么表情,却有一种温柔而包容的奇异力量。 “十四爷果然文武双全。”玉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