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下的命令是违背不得,可要看那是什么时候对着什么人,如今这些曾经的禁令和秘密,在雍正面前,都算不得秘密。 “静宁郡主为何无法生孕。” 胡太医低着头老老实实回道:“回皇上的话,静宁郡主乃是天生石女,不能行敦伦之礼,更无法生孕。” 万万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个内幕,苏培盛一时没控制好表情,瞳孔微缩,回过神来后,怕主子怪罪,忙偷偷瞄向雍正。 却见自家主子爷神色怔忪,哪里顾得上他。 苏培盛收敛好表情,不敢出声打扰,只安分的垂手侍立着。 雍正显然也消化了一会儿,才又问,“那汗阿玛为何会将静宁郡主指给玉格?” “这,”胡太医皱起眉头,磕头道:“请皇上恕罪,微臣不知。” 雍正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苏培盛还可以假装自己不存在,胡太医作为直面雍正的人,却无法不紧张,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心跳声大的像是要撞出胸膛,额头也开始淌汗。 这么一紧张,倒是让胡太医想到了什么。 “皇上,微臣想起一件事儿,先皇给郡主和玉大人赐婚之前,也曾为玉大人传过太医,那两位太医回到太医院后并没有留下什么记录。” 三位太医一同退出了乾清宫,彼此对望一眼,呼吸慢慢平缓过来,这事儿他们也是真没想到,这一对夫妻竟都是无法生育的。 乾清宫内,雍正端着茶盏静坐着好一会儿没动。 苏培盛小心的上前道:“皇上,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盏吧。” 雍正面无表情的将手往前一递。 苏培盛垂眸接过,敏锐的察觉到自家主子爷的心情不是很好,动作极娴熟又稳重的换了一盏新茶递到雍正手边。 雍正接过茶却还是端着没喝,过了一会儿,雍正将茶碗放到炕几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窗看向窗外,寒冽的空气卷着风雪瞬间迎面侵袭而来,但雍正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闷感受。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难怪汗阿玛对玉格格外纵容,对她经商之事也放任不管,她的庄子铺子全部都放到了郡主的嫁妆里,郡主是宗室,两人往后若无子女后嗣,待郡主百年之后,所有钱财嫁妆皆要归还内库。 如此,玉格挣下再多的金山银山也不过在她手里过个手而已。 原来如此。 雍正心中有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其间还夹着一丝没由来的愤怒。 真是,雍正揉了揉眉心,没有道理。 玉格这般任谁都能说一句可怜了,他在气什么,雍正压下这股不理智的情绪,对苏培盛吩咐道:“让张太医去玉格府上走一趟。” 这次是真正的只瞧腿伤了。 “嗻。” 见雍正的情绪平复,苏培盛笑着劝道:“主子,外边儿风冷,主子保重龙体。” 雍正嗯了一声,转身往桌案的方向走,面色瞧起来已同寻常无异。 苏培盛抬手招了招,一个小太监快步过来将窗户关上,屋内迅速的暖和起来,之前那些随着北风飘进屋内的雪花,很快变成一点不明显的水迹,又很快,消散空中。 第275章 、“蹊跷” 谁也没想到,年前还会有这么一遭,别家不说,玉格家里今年过年肯定要简办了。 郡主在一旁的圆桌上小声的和魏嬷嬷对着过年的一些琐碎安排,她作为女儿,守孝朴素是应当的,但连带着委屈公公婆婆就不好了。 这中间得有个度,偏府上又没有什么旧例可依,所以万事都得自个儿仔细斟酌着来。 玉格还靠在榻上放空脑袋。 朝里冬至、元旦、元宵三个大节日是连在一起休的,连休上一个月,在每年的十二月十九日到二十二之间,由钦天监择一个吉日开始休假。 玉格因为理亲王的丧事请了几天假,丧事结束后,就直接进入了长达一个月的休假。 往年这个时候,她即便是休假了,中间还要进宫领几场宫宴,还有数不清推不过的大大小小的旁的宴请,但今年,因为她这一年办的差事属实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岳丈理亲王去世,倒是难得的落了个清静。 只是躲过了外头的帖子,自个儿家里的却避不开。 吃过午饭,裹得暖暖和和的玉格歪在榻上正要眯着的时候,张满仓过来禀报,金保金爷求见。 “他来做什么?”玉格捏了捏鼻根处,还有些困倦。 张满仓摇头,“金爷没说,只说是极要紧的事儿。” 魏嬷嬷的眼角无语的往下拉了拉,他能有什么极要紧的事儿。 玉格坐起身子来,也懒得挪位置了,“请他进来说话吧。” 郡主看了她一眼,犹豫要不要起身避出去,玉格摇头,“不用,不是外人。” 她也不觉得金保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郡主又安稳的坐了下来。 金保跟着张满仓进屋,果然并不在意郡主也在屋里,扑到玉格身边就叫哥。 “哥,你可得帮帮我。” 玉格拉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皱眉道:“你先说清楚,怎么了。” “哥,”金保又要抓上去,这一回落英有了准备,站到玉格面前隔开了他,屈膝提醒道:“金爷,郡主也在呢。” 金保这才想起来规矩,忙和玉格及郡主请安见礼。 郡主弯了弯唇点头,并不怎么在意,这一大家子的性格脾气,她早就知道了。 就连魏嬷嬷,虽说心里有些嫌弃他们没规矩,但在外头从来不说他们什么不好,只因为玉格待郡主好的缘故,她们对玉格家里所有的人事物都十分宽容。 玉格指了指旁边的圆凳,示意他坐下说话,“说吧,怎么了。” 金保坐在凳子上,又搬着凳子往玉格的方向挪了挪,讨好的笑道:“那个,哥,理亲王,就是我嫂子的阿玛的丧事不是办完了吗。” 郡主和魏嬷嬷皆诧异的转头看来,没想到他说的事儿还同她们有关系。 “嗯。”玉格点头,一时没想到这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金保笑得愈加讨好,“哥,就我姐,我二姐不是被指给了理亲王吗?” “所以呢?”玉格皱眉,这么含含糊糊的说不到正题上,必定是有不太好办的事要求她。 “嘿嘿,”金保笑着又挪得更近了些,连着身子都跟着往前倾,“这不是皇上给了个恩典吗,说理亲王的侍妾,生有子女的,可以跟着子女住,想要跟着理亲王侧妃住的,也可以跟着侧妃住,要都不愿意的,就让官署给她们房子银子,让她们那个‘丰其衣食,以终余年’,对,就是这么说的,给满府上下都念了一遍呢。”① 玉格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把银姐儿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