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修士而言,实在有些陌生。 世人皆知,妖尊名为太上葳蕤,镜明宗掌尊,为何会唤她少虞? “大师姐!”身着镜明宗弟子服的赵立听到这句话,不顾一切地从远处奔了过来,他没认错,她就是大师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有人忽然记起了五年前镜明宗那场掌门寿宴。在应如是亲自打上镜明宗后,镜明宗大师姐与清溪容氏的纠葛,就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此一来,应如是口中师侄岂不就是妖尊?! 镜明宗默默无闻的大师姐容少虞,竟然就是一手推动了天水阁覆灭的妖尊! 这个消息,无论让谁听来,都会觉得难以相信。 清溪修士中,赵立父亲的脸色忽地变作铁青,他不是让这臭小子乖乖待在镜明宗么! 可惜在无数修为高于自己的大能面前,他实在没有勇气这时候上前教训儿子。 赵立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他定定地看着太上葳蕤,眼眶发红:“师姐……” 太上葳蕤记得他是谁,她的记性一向还算好。 “如今我已不是镜明宗弟子。” “但在我心里,大师姐永远都是大师姐!”赵立震声回道。 当年曾在云湖地宫受太上葳蕤施恩的清溪修士也认出了她,当日,若没有太上葳蕤,他们或许都会被困死在其中。 彼时何曾有人想到,十年后再遇,会是这般光景。 容洵挡在容玦面前,向太上葳蕤俯首一礼:“妖尊,从前种种,是清溪容氏有错在先,妖尊要如何还报,洵愿一力承担。” 容玦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长兄已逝,不教之过便在于他。哪怕容玦对泠竹痛下杀手,容洵也无法对他弃之不顾。 至少,他应该为他做最后一件事。 太上葳蕤并不为他这番苦心动容,抬手拂袖,容洵的身体便被一股巨力推开,他方才为救泠竹,本已耗费了不少灵力。 她与容洵的恩怨,早已在前世结清,便不必留待今生来算。至于容玦,他今生欠她的,还未能了结。 容洵稳住身形,想阻止太上葳蕤,却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看向闻人颜,容玦与闻人昭越已然定下婚约,如今,她理应出手相助才是。 闻人颜无动于衷,这桩婚事不过是利益交换,她无意为了一个容玦,在此时与太上葳蕤对上。 “容掌门,做错了事,本就该付出代价。”闻人颜语气凉薄。 太上葳蕤抬步向前,她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容玦心上,不可名状的恐惧攫取住他的心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勉强挺直脊背,手指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白。 一枚灵光流转的丹丸缓缓浮在空中,哪怕身在数丈之外,也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凛冽寒意。 “你应当知道,这是什么。”太上葳蕤冷声开口。 容玦语气艰涩:“幽冥寒毒。” “这是存世的最后一枚。” 是她特意为容玦留下。 不过不同在于,这一枚,没有解药。 珠珠随萧玉虚学习丹道,要略微改一改幽冥寒□□,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服下这枚丹药的人,终其一生都要寒毒所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经脉被寒毒侵蚀,修为倒退,一日日沦为废人。 “为什么不杀了我?”容玦收紧了手。 太上葳蕤脸上勾起几分讥嘲笑意:“当日你引渡幽冥寒毒后,留本尊一命,而今,本尊也留你一命。” 昔日容玦如此,或许并非好意,今日太上葳蕤如此,也并非好意。 “妖尊!”容洵见此,屈下一条腿,半跪下身,“我愿代玦儿服下幽冥寒毒——” 对于修士而言,资质衰退,修为逐日跌落,大约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容玦紧绷的下颌动了动,他终于开口道:“叔父,这是我的因果。” 当日他种下因,那么最后的苦果,也只有自己来尝。 抬手取过丹丸,容玦放入口中,顿时便有一股寒气滑落肺腑,随之浸入骨髓。 他身上本就还有旧伤,在服下幽冥寒毒之时,牵动旧伤,体内灵力涌动,不过片刻,气息已经跌下化神。 容玦强忍住寒毒侵袭的痛苦,接下来的时光,他便要一次次体味着自己的境界向下跌落,直至完全沦为废人。 只是想一想如此情状,便足以令在场修士不寒而栗。但没有人指责太上葳蕤不该这么做,她不过是将容玦曾经加诸于她身上的,尽数奉还。 太上葳蕤转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第208章 四周好像都安静下来, 原本投注于此处的目光渐次移开,在太上葳蕤离开后,大多数人便也失了兴趣。 未来注定会成为废人, 又开罪过妖尊,容玦实在没有什么再值得他们留心之处。 闻人昭越嘴唇翕动一瞬,背过身, 跟上了闻人颜的脚步。 罗浮教的圣女,不可能与一个废人成亲。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灵光交错,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尚且还有不少天水阁弟子仍在负隅顽抗。 凡天水阁门下, 手中沾染了苍栖州无辜修士性命与罪孽的不在少数,既然清楚不能得到宽宥, 就只有拼死一搏, 说不定还有突围的可能。 诸多仙门世家的修士俱都动了起来, 向其合围而去。 赵父原本打算将偷跑来参加远征的赵立拎回来教训, 却看见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有自己这个爹在,头也不回地跟在太上葳蕤身后跑了。 被亲儿子完全无视的赵父磨了磨牙, 暗道, 臭小子, 你给我等着! 不过, 他心下又有几分欣慰, 或许是傻人有傻福, 以妖尊如今声势, 哪怕只是得其一点荫庇, 或许都前途无量。 他身旁青年看着这一幕,带着几分酸味儿道:“没想到小弟还有这样的本事,能攀附上堂堂妖尊。” 赵父冷眼看着长子, 语气难辨喜怒:“你有本事,也尽可以跟上去。” 青年低下头,不敢说话。 赵父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尽心培养的长子,却是全然比不过那余氏的女儿。或许清溪赵氏中,最后能有出息的,反而是他那个一向没什么心眼的幼子。 人之际遇,实在无常。 在他暗自感慨之际,不远处,望着太上葳蕤的背影消失,容洵终于收回目光。他缓缓站起身,走向镜明宗太上长老。 女子着一身缁衣,容色端仪,此时面上神情难掩复杂。她乃洞虚修士,长容洵许多年纪,从很多年前起,便已经是镜明宗太上长老。即便容洵突破渡劫之后,在她面前,仍旧也执弟子礼。 此时,容洵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