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她容貌时,少年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太上葳蕤垂眸,目光扫过身量尚且有些不足的少年,从他手中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可以推断出,他用剑。 她唇角微挑起一抹弧度:“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少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何处?” “小孤山剑冢。”太上葳蕤缓缓吐出几个字。 闻言,少年不由怔了怔,随即道:“这种地方,应当只有小孤山门下弟子能去吧。” 若是被人发现闯入其中,恐怕会有大麻烦。 当今天下,应当没有人愿意开罪妖尊。 “只要你不说,他们便不会知道。”太上葳蕤并未表露身份,只是不疾不徐道。 少年难免有些动心,但凡学剑,何曾没有听说过小孤山剑冢之名。如今有机会前去一观,只怕少有人能狠得下心拒绝这样的机会。 见他意动,太上葳蕤将手放在少年肩上,周围景象顿时开始变幻,不过瞬息,两人便出现在剑冢之内。 光线昏暗的冢室内,无数把造型各异的灵剑插.在地面,其上灵光朦胧,散发出古朴而沉重的气息。 每一柄长剑,都像是一头凶兽,蛰伏在此。哪怕随意一柄,在世间都是万中无一的极品。 少年望着剑冢内景象,眼底现出一点惊叹之色。大约没有剑修在面对这一幕时,还能完全不为之动容。 就在这时,冢内所有长剑忽然震颤起来,发出一阵又一阵嗡鸣声,像是在相互呼应。 太上葳蕤微微皱了皱眉,望向剑冢深处。 随着一声清亮长啸,长剑自剑冢深处破空而来,直直落向少年。 少年显然也为这般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危急之际,他未曾狼狈逃窜,站定原地运转灵力。 他可以肯定,自己躲不开这把剑,那便只有强行接下了。 巨力自上方落下,少年的膝头不由弯了弯,他抬手握住剑柄,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退去。 天地灵气在他身周汇聚,生出一道又一道气旋,他情形艰难,太上葳蕤却并无出手相助的意思。 又过片刻,四起的烟尘终于散去,少年抓着剑,灰头土脸地站在原地,长出了一口气。 还以为自己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早在剑冢内灵气出现异动之时,燕愁余便已经赶到。 落在太上葳蕤身旁,他认出了少年手中的剑。 摘星河,小孤山上一代大师兄萧无尘的本命灵剑。 “这是……”燕愁余尚且还有几分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么? 太上葳蕤也没想到。 她临时起意带这少年前来剑冢,的确有意让他从其中挑一把剑,但不曾想他挑了一把最贵的。 燕愁余失笑道:“那看来,他现在是走不了了。” 少年像是听见了他的话,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燕愁余看向他,温声问道:“你叫什么。” “诸离暨。” 欢迎回来,诸离暨。 * 彩羽的孔雀振翅,天光下,每一枚翎羽好像都闪着耀目光芒,翅翼在空中划过,洒下点点星芒。 落在比武台上,孔雀化作眉目明艳的少女,右耳坠着一枚璀璨的孔雀尾羽。 在她出现之时,许多小孤山弟子都不由看呆了眼,周围为之一静。 才入门的新弟子忍不住看向身旁师兄,好奇道:“她是谁啊?” “她便是琼月林孔雀王大人的幼女,明襄师姐。” 明襄抬手一招,一把长戟落在她手中,银白戟刃在天光下泛着冰冷光芒。 她微微扬了扬下颌,向下方少年道:“来战——” 随着她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众多剑修弟子前方的诸离暨身上。 一旁的水盈盈唯恐天下不乱一般道:“小诸,别怂啊!” 诸离暨听了她的话,只想无力扶额,说了多少次,他姓诸离,不是诸啊。 “诸离师兄上啊,不能丢了我们问剑峰的人!”众多剑修弟子也纷纷开口起哄。 这天下,就没有几个剑修是不好斗的。 诸离暨对上明襄的目光,也未有退意,摘星河落在手中,他飞身上了比武台。 剑尖向前,他含笑向明襄抬手:“请——” “他又是谁?”新弟子不由又问。 一旁剑修主动为他解释道:“他就是我问剑峰这一代的大师兄,诸离暨,诸离师兄。” “看见他手里的剑了么?这可是当年天倾之难时,为了抵御神谕而陨落的小孤山大师兄萧无尘的本命剑。” “据说诸离师兄的天资比之这位大师兄也不差,他学剑第十年,叶师叔便自言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他了。那可是叶师叔,破妄一剑下,便是仙人也躲不了。” 新入门的弟子听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 “明襄师姐更厉害好么,她入小孤山第年就领悟了天地法则,同境界之内几乎无敌,越阶挑战都是常事。”一名妖族弟子忍不住开口道。“蜃王大人说了,百年内,她必能登仙。” 新弟子再不敢说什么,只觉得这是自己完全触及不到的境界,对他来说实在有些遥远。 比武台上方,长戟与剑锋碰撞在一起,搅乱了周遭天地灵气,两道身影交错,一时打得难舍难分。 “少年人果然是年轻气盛。”楼玄明将头靠在濮阳鸾肩头,故作老成地叹道。 长陵拿起一坛酒:“小楼,你这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才有这样的感慨?” 楼玄明捡起枚石子扔向他,被长陵笑着躲开。 “赌盘开了,想支持两位师兄师姐的同门不要错过啊!买定离手,童叟无欺!”瘦猴儿一样的小孤山弟子高声吆喝道。 水盈盈立马将一袋灵石重重放在了诸离暨一方,水十七看着自己的灵石欲言又止,罢了,就当是支持师侄了。 珠珠弯了弯眉眼:“同为妖族,我便压一万灵石在明襄师侄身上吧。” 其余小孤山弟子也将灵石各自压中自己支持的人,桌案上灵石渐渐增加,不过两方的总量大略持平。 诸离暨和明襄比试,胜负向来在五五之间,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奇怪。 树上,燕愁余看向太上葳蕤:“葳蕤,你觉得这回他们谁能赢?” 太上葳蕤倚在枝干上,漫不经心般回道:“无所谓。” 无论谁赢,都无所谓,毕竟未来他们还会有许多场比试。 燕愁余笑了起来,不错,一场比试的胜负其实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们还有漫漫余生。 这世上不会再有萧无尘和太上霄云,却会有诸离暨和明襄。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微醺,漏过树荫在衣袂留下寸寸碎金,太上葳蕤的眼睫颤动一瞬,微微阖了起来。 燕愁余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