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床前,他的手上还沾着血,听到动静转过了身。 平日里端庄透着一股精气的脸上被溅到了血,他看见我,眯了眯眼睛,说:“……被你看见了。” 我:“……” 这不就是你想要我看的吗。 我的视线往下挪去,床上老皇帝的身体被捅得血肉模糊。 元辅擦擦手上的血,说:“孤的母妃也是被他这么折磨死的,他听信谗言以为母妃的血能长生不老,于是他就让人把她的血放干了。” 元辅一步步靠近我,最后到我身前,微低下头对上我的眼睛,笑着说:“也不知道他又从哪儿听到了国师的血也有此妙用,于是孤帮你把这个障碍除了,国师是不是应该感谢孤呢。” “殿下……” 我张开口,却被元辅打断,他将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摇摇头说:“国师应该喊朕陛下。” 我:“……” 也许涅初都想不到,元辅会弑君,老皇帝染上瘟疫恐怕也是他编制的谎言,无非就是要加快自己坐上皇位的速度。 如今我成了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元辅要告诉我,我和他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我无法拒绝,也别无选择。 因为他说:“朕知道国师在找什么,你帮朕做一些事情,朕就告诉你。” 第三十九章 途经昆仑山卸下满身神力开始,神族就不得干涉人界命数,哪怕身陷囫囵,一旦插手就是万劫不复。 南临的皇宫,碧瓦朱甍,雕栏玉砌,与神界的凤凰金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初上神界的仙族往往看着那些神殿都会感慨,神界不愧是六界第一,哪怕是一棵树,都因周遭神力温养早早开了灵智。 昊天神帝统御神界,但真正掌控大权的是神君涅初和皓月,他们的神殿,让人眼花缭乱,羡慕不已。 但华丽的外表之下,是空荡荡,仿佛就只是一个供人赞赏的玩具,徒有其表。 我化人形后不久,涅初将我从星河接回来,我便看着隐没在云端的大殿问他:“这么大的地方,就住我们两个人吗?” 涅初一愣,垂下眼睛看着我笑到:“是啊,就我们两个人。” 后来我在凤凰金殿种了很多花,才逐渐有了人气,少了冰冷。 而南临皇宫内人来人往,就算是宫殿门口的一朵花都被人养得很好,人人向往,内里却是杀伐,是用人命堆砌的高墙。 元辅当着我的面,将其他皇子一个个斩杀,所有公主全部软禁直到有利用价值,就会被送去和亲。 而这些事情,像是裹了蜡的虫子,被深宫密封得向外界透不出一点消息。 一晚上,南临变了天,新皇登基,普天同庆,所有饿得红了眼的灾民被妥善安置,所有贪官污吏全部斩首。 涅初说,元辅会是个好皇帝,南临会迎来盛世,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天灾人祸尚且能解决,而来势汹汹的瘟疫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理的,因为我知道,那是灭世相带来的后果,非人力不可为。 而元辅的条件,就是这个。 朝堂上,元辅听着那些大臣讲述皇都幽城瘟疫的严重抚着太阳穴,最后只是皱眉看了我一眼。 下了朝以后,我在皇城转了一圈,回谢府时天刚黑不久,谢府的小厮看见我回来,急匆匆就要去找谢夫人,我拦下了他,转头对跟在身后的王学知说:“你母亲不是病了吗?你回去侍奉吧,最近就不用跟着我了。” 王学知是穷苦人家出生,母亲年轻时是扬名万里的花魁,却被人蒙骗抛弃生下了王学知,一人将他拉扯大。 前几年他母亲病重,谢太医为其看了病,王学知就进了谢府报恩。 只不过这几日又病重,恐怕没多少时间活了。 王学知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问我:“……大人,如果你母亲病重,但有机会能救她,你会怎么做?” 我踏入门槛的脚步听他这么问又收了回来,道:“百善孝为先。” 这不是凡人说的吗,如果我有母亲,自然会不惜代价救她。 王学知听罢,沉默片刻道了谢之后便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想,原来元辅让他监视我,给他开的条件是救她母亲吗?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谢府满院子的下人,如今大半都是宫里各方势力的眼睛。 可王学知母亲命数将尽,已无续命可能,他又能挣扎什么呢。 要想解决瘟疫,眼下只有我的血有这个功效。 再生上神的血,生万物,增灵气,只能是我。 元辅身上有巨霜的气息,如今他怕是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才敢笑着让我解决皇城的瘟疫。 于是我命人将各种药材搬进我屋里,对外宣称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法子,其实就是用这些药味来掩盖血腥味。 屋内汩汩冒泡的药和逐渐汇聚的血融成一团,一颗简易的药丸就成了,可幽城有几万人。 我撑着下巴看着手腕处逐渐滴下去的血,思绪早已飞到不知何处。 逆天而行救人命,不知道天道会给我什么惩罚。 就在我发呆时,身后紧闭的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像在寂静的夜里撕破一条口子。 下人是不会随便进我屋子里的,谢夫人更不会。 我有些奇怪是谁,匆忙将一块丝帕盖在那碗血上,随便包扎了伤口就转过身,刚好与开门进来的盛孟商对上眼。 我有些微怔,盛孟商手里端着食盒,问:“我是不是该敲门。” 我:“……” 盛孟商见我不说话,轻轻皱了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说:“你今天受伤了吗?,一股血腥味。” “……”我掩饰的咳了一声,走过去将他手里的食盒接过来:“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 说来,这还是盛孟商第一次来找我。 往常都是我去找他,说不了几句话就走了,众人都知道盛孟商是谢夫人娘家的远亲,府里也尊称他一声小少爷,又加上我这层关系,他日子不算艰难。 总比在外受人欺负流浪的好,我是这么想的,但现在我却有些犹豫,盛孟商是不是也这么想。 “找我有事吗?”我问他。 屋子里的药味和血腥味熏得我作呕,我将手虚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 见盛孟商不做声就打算约他去外面院子里谈,可还没开口,盛孟商的脸色却猛的一沉,弯腰迅速将我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拉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我慢了一拍,反应过来时腕间的伤口已经暴露在他眼前。 盛孟商直勾勾盯着那道伤口,我本来想抽回手,抬眼就看见他额间青筋暴跳,还有咬紧的后槽牙。 我被吓了一跳,盛孟商那双红瞳从伤口处的位置慢慢挪着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