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小公子看一看吧,他在这儿等你一天了。” 我:“……” 禾儿很轻松说出来的一句话,很有效果,我顿时想到在这深宫我们都举步维艰,为什么还要自己制造矛盾。 当盛孟商再伸手的时候,我没有再躲。 脚踝处肿得老高,盛孟商将药酒在手心里抹热后,将手贴在了红肿处。 温热的掌心碰到我的那一瞬间,我莫名其妙差点跳起来,最后只能故作镇定的撑着手强忍着酸痛。 红肿处慢慢发热,携带的还有我心跳如雷的胸口。 盛孟商已经完全长开,身姿挺拔,丰神俊朗,昏黄的烛光衬托着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当真是一副让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为之动容的好皮囊。 怪不得,就算是深受谣言蛊惑的贵女们,往往提着好奇心悄悄进宫来看他,只要一抬眼,总是能红了脸。 只要他眉眼低垂,或者只是笑一笑,都有人能跳出来护着他。 “可以了。”我将被揉得发烫的脚缩回来,蹦蹦跳跳到书桌旁,三两笔写了封信递给禾儿:“将信交到谢夫人手里,近来幽城不太平,就说我过段日子就带着小公子去看她。” 谢夫人走的匆匆,临走时还挂念着我们,我怕她收不到我们的消息乱了神私自作出一些事,只能先送信报个平安。 等禾儿走后,有侍卫进来禀告今日带头作乱那几个人已经被元辅下令关进了大牢。 侍卫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一旁的盛孟商就说了一句他还有事就出了房门。 我也没有过多在意,粗略梳洗过后就沉沉睡去。 梦中我一直躺在海里,身上一片虚空,就仿佛身体不是我的,连指头都是软绵绵的。 这种被抽空的感觉让我猛的惊醒,我一下子想起盛孟商最后离去的那个眼神,慌慌张张的随便披了件外袍就往大牢赶。 我祈祷着不是我想的那样,可门外的零散守卫和看见我以后都不阻拦,让我心中越发害怕。 往大牢深处走,等到尽头,一间大开的牢房门口,盛孟商一袭黑衣背对着我,脚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些尸体全部都被残忍割喉,喷出来的鲜血溅了一地,盛孟商听见身后的声响,掐着一个人脖子的手一顿。 卡擦一声,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扭断,破败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轻飘飘砸在地上。 盛孟商慢慢转过身,脸上是被溅上的鲜血,他平日素净的双手浸透了血,那双红瞳衬着一手的艳色。 甚至于黑袍之下白的耀眼的里衣领口都被染红,斑驳的像是太阳透过树叶缝隙射下来的细碎光芒。 他看见我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我全身冰冷,在他抬脚靠近我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一窒,然后就远远站在对面,问我:“你也害怕我,对吗?” 我说不出话,盛孟商继续道:“他们说我是怪物,可怪物不就该如此心狠手辣,要不然,如何随了他们的心意。” 盛孟商扔下手中还滴着血的短刀,冷铁砸在坚硬的石头上,在只有暗淡烛光的地牢更加寒冷刺骨。 “你……你明知道,这就是皇帝想要的效果,”我颤抖着声音说:“你为什么……” “因为他们该死!”盛孟商疾步到我身前,垂眸盯着我,沉闷的呼吸让他的胸腔都快速起伏:“他是怎么答应我的?!他说过,只要我听他的,他就不对付你。” 我看着盛孟商盛怒的脸,知道他说的是元辅。 盛孟商的话语中,我知道,元辅将盛孟商当做牵制我的棋子,也把我当做控制盛孟商的筹码。 盛孟商虐杀这些人的消息,在今夜过后就会散播到各地的每一个角落,他会更加危险。 我也明白,元辅要的,可能不止皇权。 他的野心,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皇帝身份能容得下。 我抬手捏着洁白的袖口去擦盛孟商脸上的血,他那双异常妖艳的红瞳出现了震惊,随后就像一只被安抚的猫,垂着脑袋。 “不是我的错。”他低着头:“他们伤害……我就只能杀了他们,我讨厌他们,厌恶所有人。” “……” 我将他半边脸的血迹擦干净,袖口早已经弄脏。 不出我所料,盛孟商杀了那些人正中元辅的意。 在他半月后的寿宴上,他以因为盛孟商的行为让天下百姓人心惶惶为由,让我好好管教。 我冷冷一笑,跟他说:“听闻,陛下很久前生过一场大病,好了之后性子就变了不少。” 元辅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僵了一下,又马上恢复过来,道:“朕那时候没了母妃,大病一场悟通了很多道理,只有能拿在手上的,才是真的。” 这场寿宴办的很大,我和元辅的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他最后只是扔下一句,若是我站在他那边,将盛孟商这个怪物应百姓要求处死,他就将师父的下落告诉我。 宫廷宴席的丝竹声吵闹,这里没有盛孟商,我回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院子门口,靠着墙,一动不动,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看着我有些发红的眼睛,我为了掩饰,只是说:“今日很热闹,原来生辰当日都是如此吗,我都不记得我的生辰了。” 那晚夜很凉,南临已经入冬,我却觉得再厚重的衣服都让我暖和不起来。 空兰就是那时候盛孟商送给我的。 大雪飘飞的第一天,盛孟商脸上还有汗珠,他眼眸微弯,眼睛璨若星河,笑着将手中的剑递给我,说:“生辰快乐。” 我从他手里接过剑,心中更加酸涩,那时我的脸色,该是非常难看的,不知是笑,还是哭。 问天莫笑总无知,也惜幽兰鬓渐丝。 空花阳焰,幽谷独兰。 往后我有了空兰,很少再用苍素,时间久了,空兰都生出了灵性,险些生出剑灵,如果不是后来我身陨,剑灵就成了。 剑柄那朵花,我现在都记得,镂空金丝,很是耀眼,就如盛孟商眼眸的点点笑意,令人心神荡漾。 第四十四章 太平的日子太少,尔虞我诈暗潮汹涌才是常态。 我再次拒绝了元辅的要求,盛孟商也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的文书如山堆压给我,全都是请求我给一个交代,于是我卸下所有职务,能躲则躲。 宫殿后有座冷宫,那儿有棵枝繁叶茂的树,我就经常躲在那儿。 我总是在脸上挡一本书,有时候是一片叶子,等不到一会,盛孟商就会站在下头喊我。 嘴上说着怕别人找不到我怪罪他,却从来不会真的逼迫我下来。 他总是站在那儿,仰头看着我,我就在上头不情不愿的嘀咕几句,最后被他稳稳接进怀里。 桃花盛开那段日子,宫中处处芬香,盛孟商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