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们的跪拜请安。三跪九叩之后,叶政廷满意地道:“平身。赏。” 托盘立于一旁的宫人排成一列将赏赐之物一一奉上,所有皇子皆受赏赐。 叶伯崇站出来拱手道:“启禀父皇,十三弟叶恒丰凌晨时突发恶疾,无法起身前来请安。儿臣代十三弟向父皇母后请罪。” 此言一出,坐在后面的杨妃一下慌了,身形晃动,随即强行镇定下来,但见她仓惶的样子便知她有多担心。她只有叶恒丰一个儿子,当宝贝一样宠大,平时发烧咳嗽都心疼得紧。 叶政廷问道:“是何恶疾?可有御医前去医治?” 叶伯崇哪知道,支支吾吾道:“这个……儿臣不知。但十三弟府中有大夫,想来不会有大碍。” 若是真没大碍,他怎会大年初一请安都来不了。叶政廷脸一下黑了,不悦道:“你乃太子,便是这样照拂幼弟?”说着站起来大声道,“来人,起驾康郡王府!” 杨氏立即站起来,脸青嘴白慌张地道:“陛下,臣妾也要去,望陛下破例!” 常氏神色自若站起来白了她一眼:“要去也是皇后和本宫去,何时轮到你了?” 后宫规矩森严,以身份封号为尊,皇子首先要尊皇后为母后,其次是贵妃,即便是自己生母也得往后排。杨氏爱子心切,皇后和常氏尚未安排,她开口要出宫探望皇子,便是越矩。 常氏此言一出,杨氏低眉垂首不敢再说话。皇后袁氏则像是没听到常氏的话一般,面无表情俯视着众嫔妃,并不出言相助除夕家宴帮过自己的杨氏。 老五叶文惠站出来,阴阳怪气附和他母妃:“父皇不必过于担忧,昨夜家宴儿臣见十三弟吃得欢,还换了十六弟许多肉吃,怕是肉吃多坏了肚子,不妨事的。” 叶子洛见他兄长出言,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叶伯崇听到叶文惠这话,顿时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站起来指着他义正辞严怒斥:“住口!你在父皇母后面前,竟敢出此无情冷血之言!十三是我们的胞弟,你怎如此漠不关心?” 叶文惠反唇相讥:“臣弟失礼。太子殿下倒是兄友弟恭,不知十六弟在珩亲王府坠湖和在西三阁摔伤,你可有关心过半分?” “你!”叶伯崇气得指着叶文惠,额头青筋爆出,“孤乃太子,你敢出言不逊?” “臣弟不敢。”叶文惠面对暴怒的太子,却显得气定神闲,慢悠悠道,“但公道自在人心,不是谁的权势大就站在谁那边。” 听他这话明显是说叶伯崇仗势欺人。他哪咽得下这口气,怒道:“你休逞口舌之利,十六弟坠湖是为给谁送东西,你心里有数!” 叶长洲见两人吵架反复提到自己,连忙跪下低头不语。他和叶恒丰是成年皇子中最无权势的两个。 叶政廷看着之前在皇子争储中,被人暗害九死一生的叶长洲,又想到现在莫名其妙得了恶疾的叶恒丰,再看看如今殿上吵得不可开交的兄弟二人,气得怒喝:“给朕住口!” 殿中充斥着他愤怒的呵斥,众人吓得立即跪地。叶政廷望着满殿子孙,一个个在他面前都极尽孝顺,可背地里干的都是手足相残、尔虞我诈的肮脏事。子嗣再多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可悲! “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叶政廷的声音充满了悲哀和愤怒,“你们就是这样做给朕看的吗?” “父皇息怒。”“陛下息怒。”众人以额触地高呼。 殿中瞬时降至冰点,天子暴怒之下,众人瑟瑟发抖,只听叶政廷怒道:“你们这么喜欢争,那便去外面跪着争个够!”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左忠勇连忙追上去。 袁氏缓缓站起来,环视跪地的众皇子,道:“众皇子听令,自去殿外跪一个时辰,时辰不到不许起来。”随即对宫人道,“起驾,随陛下去康郡王府。” 杨氏连忙抬头急切地望着袁氏,满眼哀求。袁氏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着急。转头对常氏道:“常贵妃,你就不必去了,杨妃陪本宫去即可。” 常氏皮笑肉不笑点头,她巴不得不去。 “诺……”杨氏感激地从袁氏跪地叩首,浑身颤抖。 待袁氏一走,太子用眼刀狠狠剜了叶文惠一眼,拂袖而去,在殿外正中的位置跪下,昂首直视“清辉殿”三个大字。叶文惠蔑然一笑,也跟上去,在他左边跪下,腰背挺得笔直,丝毫不让。 叶长洲叹息一声,慢吞吞跟着众人出了清辉殿,眼见杨不易想追过来,连忙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跟来。 年幼的皇子们有些太小不肯跪,奶妈便带着强行摁着跪在殿外,哭成一片。叶长洲看着满园跪着人,无奈只得选择靠近边缘的位置。也不管那土上还有积雪,俯身跪了下去。 清辉殿外小皇子们哭闹不安,尤其是几个只有一两岁的,连路都不大会走,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跪上一个时辰。而这一切都是因两个兄长在殿前争执而导致。 “唉……”叶长洲看着一旁年幼的弟弟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片,心道:生在帝王家,一出世就要面对兄长们的各种坑害,当真是悲哀。 日头又高了一些,高悬在头顶,不吝地洒下光辉,却暖不了人身。叶长洲跪在雪地上,膝盖又冷又疼,像被无数的针扎着,疼得他忍不住皱眉,艰难地挪动了下身子,冷汗都下来了。 自己尚且如此难受,那些年幼的孩子又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惩罚? 杨不易不敢过来,远远站在廊下,一双小狗眼巴巴望着叶长洲,时不时抹抹泪,恨不得来替叶长洲受这罪。 “呵!”叶长洲长长叹了一口气,多年来被罚跪的次数也不少,但每次都是被牵连。何时,自己能强大到再不受这些人的影响,在父皇面前能像二皇兄那般,独得青睐? 第40章 叶恒丰暴毙 康郡王府,昨夜经薛凌云那一顿暴打,叶恒丰回来便闭府封锁消息,只让府内大夫救治,并且嘱咐不许透露半个字。 康郡王妃听下人禀报,惊慌失措跑进来,见叶恒丰奄奄一息,脸煞白,胸襟前还有血迹,吓得噗通跪在床边,花容失色大哭起来:“王爷,谁这么胆大妄为,将您伤成这样?” 叶恒丰脸似金纸,呛了口血,气喘吁吁安慰她:“无事,不怪别人,天黑路滑,摔伤了。” 叶长洲常用的借口,他重伤之下竟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拿来用。可他这样子哪像是摔伤,康郡王妃站起来冲护卫首领道:“你说,王爷被何人所伤?” 护卫首领抱拳道:“回禀王妃,回来路上突遇刺客,我们追过去没追到,回来就发现王爷摔下路沿……是小的失职,请王爷责罚!”护卫首领说着跪下来。 叶恒丰摆摆手:“跟你无关,下去吧。”随即虚弱地拉着康郡王妃的手,气若游丝,“文柳,莫难过,你陪陪我……我缓一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