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叶长洲进去,道,“在二楼给您挑个靠窗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楼下戏台。” “好。”叶长洲进了门,抬头一看,这酒肆倒颇为雅致,四四方方的天井,楼上楼下皆是雅座,天井里便是一个戏台子,四周食客都能看到戏台。台上坐着一个唱曲的清倌人,正抱着一把胡琴咿咿呀呀地唱着时兴的曲。 叶长洲抬腿顺着侧面楼梯上了二楼,选个了靠窗又清净的雅座。 “客官,给你上一壶西域美酒吧?”堂倌殷切地推荐,“不是小的吹牛,这西域美酒在整个坞原,咱可是头一家,我们老板专门跑了一趟西域进回来的。您今日有口福,这酒刚进回来,您一定得尝尝鲜。” 叶长洲对酒没什么概念,但见他说得稀奇,便道:“好,来一壶。对了,菜不要荤的,其余没要求,你捡着贵的上便是。” “啊?”堂倌疑惑了一下,看了叶长洲一眼,随即识趣地点头,“好嘞!” 堂倌接待客人无数,有些富家子弟斋戒,或者信佛,不要荤腥也是有的。他点头哈腰退下,大声冲后堂唱道:“丙字二号桌,西域美酒一壶,甲等蔬食一桌!” 叶长洲听他唱得稀奇,摇头笑了:看来这醉几回的确生意广博兴隆,连不食荤腥的客人都有分等级的菜单供选择。 他从桌上取了筷子,好奇那甲等蔬食究竟有什么菜:“不易,你也坐下吃。” 虽是微服出行,但杨不易哪敢真坐下和郡王一桌同食。他拘谨地站在叶长洲身边摇头:“不,小的站着伺候……伺候公子。”他改口称叶长洲为公子,手却鬼鬼祟祟交叉握在小腹前,似偷藏什么。 叶长洲发现了他的举动,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杨不易脸一红,将手中物事摊开给叶长洲看,竟是一枚银针。他赧颜道:“小的不知外面饮食干净否……” 叶长洲无奈笑了,生怕别人看到,连忙道:“你快收起来吧,若叫店家看到该不高兴了。”压低声音道,“我们是微服出行,没人知道我是谁,无妨。” 杨不易闻言,才将银针收回袖中。 落日西沉,店里座无虚席,楼下已开始唱戏。叶长洲惬意地看着那戏子在台上施展拳脚,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菜。菜品倒是稀罕,有王府里吃不到的新鲜野菜,还有名贵的山珍蕈菇,叶长洲十分满意。杨不易为他斟了一杯葡萄美酒,但他只是闻了一下,便皱眉放在一旁,连尝都没尝。 眼看那戏子翻了个空心跟斗,随即满座暴起叫好声,叶长洲也入乡随俗拍着手大叫:“好!” 人声鼎沸中,杨不易偷偷在他背后戳了一下,低头在他耳边道:“殿下,你看对面。” 叶长洲闻言转头看向对面二楼,只见一个无比熟悉的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那人玉树临风,神采奕奕,气度不凡,竟是薛凌云。他惬意地支起一足,没有看楼下戏子唱戏,而是一边饮酒一边明目张胆地打量自己,一双好看的眼睛似笑非笑。 “哼!”叶长洲生气地转身,给对面那直白地窥视自己的人留了个不高兴的侧脸,低头恨恨地吃菜。 几日不见,那人竟也来这寻欢作乐!看他那副惬意的模样,果然是驰名坞原的浪荡子!想起他替那妓子求情,叶长洲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恨方才没有多看两眼,不知那浪荡子身边是不是跟着那些莺莺燕燕? 他阴沉着闷头吃菜,鲜美的菜吃到嘴里却什么味也尝不出,心里却憋着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快要失去理智了。他实在忍不住,微微转头,带着怒火的目光恰好对上薛凌云的目光。 一个深邃、直白、隐着莫名的情愫;一个冷淡、不甘,带着冲天怒火。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瞬间擦出硝烟味,叶长洲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匆匆扫视他四周。 果然,薛凌云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女子。 “哼!”叶长洲冷哼一声,转头看着桌上的酒,一颗心顿时像打翻的醋淹没了,又酸又气,拿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入喉的瞬间,葡萄酒的酸涩席卷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眉,但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于是又倒了一杯,仰头便饮。 这狗东西,他竟到处拈花惹草,当自己死了么?!叶长洲气得七窍生烟,冷着脸一杯接一杯,捏着酒杯的手气得青筋暴起。 “兄台好酒量!” 身后响起一个男子爽朗的声音,叶长洲回头一看,见一个手拿折扇的青衫公子站在自己面前。那人满脸堆笑,身姿挺拔,五官尚算得上英挺,看穿着应当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叶长洲心头正火,勉强冲他一笑,转过头来自顾自低头吃菜,满脑子都是那人春风得意地望着自己,和那女子暧昧的模样,气得快要炸了。 那人却径直朝叶长洲走来,站在他身边对他拱手一礼:“在下杨逸,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杨不易生怕这人冒犯叶长洲,站出来挡在这人面前,小小的身躯挺得直直的,仰起头盯着那人。 看着那人,叶长洲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薛凌云,你以为就你会玩?我就当着你面玩给你看! “不易。”叶长洲拉了一把杨不易,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回头冲那人勉强拱手,“兄台客气,在下叶……杨不易。”他改了个口,情急之下想不到更好的名字,径直用了杨不易的。 杨不易瞪大了眼看着他,随即偷笑了一下,低眉垂首站在一旁不吭声。 杨逸笑道:“兄台好名字,我们如此有缘,可否请在下饮一杯?”他生怕叶长洲误会,连忙解释道,“在下来晚了,没位置了,所以想跟杨兄拼个座……不过杨兄请放心,今晚在下买单。” 叶长洲环视一眼,四周确实都坐满了人,只有自己这一桌尚算空闲,便道:“兄台客气,请坐吧。” 杨逸十分开心地坐下来,审视了一下桌上的菜,顿时明白叶长洲不食荤腥,笑道:“醉几回的素菜最是有名,杨兄真是好品味!” 叶长洲一心都在对面那浪荡子身上,没心思与这姓杨的瞎扯,胡乱“嗯”了声,又悄悄转头想看那人还在盯着自己看没。他如果看到有人搭讪自己,会不会吃醋? 谁知叶长洲一偏头,正好看到薛凌云对面那女子暧昧地将胳膊搭在薛凌云肩头。而那浪荡子拉着她一只手,笑得脸上皱纹都快出来了。似察觉到叶长洲在看自己,薛凌云也转头看他,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眼里藏着打了胜仗般的得意。 叶长洲一看更来气了,抓起桌上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便饮,看得对面的杨逸一脸懵,尴尬地问道:“杨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叶长洲没好气地说了声。随即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歉疚地抬头看了杨逸一眼,软了语气:“抱歉,我心里有事……兄台请自便。” 杨逸看了一眼对面,转过身来给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