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里。时盛矜一眼看到地毯上的弹坑和血渍,讽刺道:“这是警署啊?这土匪吧!我给政府纳那么多的税,可我的人和财产却没有得到应有的保障。” “他们是有预谋的。”管家的心焦不亚于时盛矜,“这一定是污蔑,谁会把一项不成熟的技术用在自己孩子身上?” 时盛矜靠在楼梯镀金扶手上,恍惚地看着华丽的手绘天花板:“真的怎样,假的又怎样?真要是弄错了,会有人承认吗?” 学者们对基因修饰弊端的分析文章铺天盖地,网络用户舔着新学的词到处宣扬“基因污染”,好像跟席星袖呼吸同一片空气就会发生基因突变。 远在世界另一端的Ophiuchus不痛不痒,人们只能把生活的不如意归咎于席星袖的出生加剧了社会不平等,他们要求相关部门终身监控席星袖。 因为不是受精卵自然组合的产物,所以不配谈人权。 有一瞬间,时盛矜萌生了用Chrono换回席星袖的冲动。他很快制止了这个念头,甚至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冲Chrono来的。要是往后没有了Chrono,他再经历不了第二次这样的危机。 时盛矜漫无目的地划通讯录,能想到的关系他都用上了,真能在王室和首相那里说上话的个个推三阻四的,寥寥几个表示愿意帮忙的又不过是想趁机敲竹杠。 坐拥炙手可热的财富,身后又没有强有力的家族,被人欺负是早晚的事。 倒不如一早就带席星袖走。 时盛矜把洇水的西装脱下来,随意扯掉领带,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对管家说:“你也走吧,我看不到以后了。” 管家争取道:“时先生,要不去求求洵爷吧。” “以前合作是因为有共同的利益,现在他凭什么帮我呢?这是要我与虎谋皮啊。”也可能是饮鸩止渴,总之,洵爷的要价,时盛矜未必支付得起。 管家说:“先把席先生接回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时盛矜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直直地看着地毯上的团花出神。管家以为他要放弃席星袖,黯然在沙发一角坐下。 “去拿车钥匙,”时盛矜揉揉鼻根,从听到消息开始,他不眠不休到现在,“我太累了,开不动车了。” 管家拿上钥匙,又给时盛矜找了件干燥的外套,两人一出门便看见院外整齐地停着三辆车。 院门是开着的,车上的人却很有分寸地没有进来。 时盛矜隐隐猜到车上的人是谁,他只身走到院外,中间那辆车里走下一位六十多岁的男性alpha,体态匀称,头发半白,一身商务穿着,旁边还有一位黑西装的保镖为他打伞。 时盛矜不冷不热地叫道:“洵爷。” “这么晚是要去哪?要我送你吗?” “不用。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洵爷带着极大的诚意而来,“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席星袖被带去了洛菲研究院。” 时盛矜转身领他回家:“那是什么地方?” 洵爷大大方方地在时家客厅坐下:“一家私营生化研究院,背后的靠山是卫生大臣,业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基因改造和病毒研究。” 时盛矜说:“家里没有茶,酒可以吗?” “不用。说正经事吧,”洵爷不拘小节,“我可以帮你把人弄出来。” 时盛矜谨慎地问:“条件是什么?” 洵爷说:“商人自然是求合作。” 一次性交易还能接受,长久合作变数就太多了,时盛矜哂笑:“你做的是什么正经生意,赌场、毒品,还是军火?” 事实上,三者都有。 “人为财死,不用这么瞧不起我。”洵爷不恼,“我可以等你考虑清楚,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不要等人没了再后悔。” 时盛矜尽量不让自己放低姿态:“你就这么笃定我有合作价值?” “你报复心够重,敢想敢做,最重要的是,你比你父亲信守承诺。”洵爷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帝王绿扳指,“有时候我很羡慕老时有你这么个儿子,也有时候,我又很庆幸我的孩子没有一个和你类似。” 时跃谦跟洵爷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去年因为一块油田出现龃龉,时盛矜敏锐地察觉到了机会,以割让时家部分项目为条件换取洵爷的助力,便就有了前段时间的顺利逼宫。 但是打心底里,他对这种不熟悉的势力避之不及。 “我不建议你再花无谓的精力和财富去疏通关系,这次他们先发制人,你占不上理,首相和王室不会管你的。”看时盛矜不说话,洵爷无偿提供了另一条情报,“我想你还有必要知道,卫生部长和那边的席家是沾亲带故的。所以洛菲研究院的背后,有Theophil的资本在运作。” 时盛矜瞳孔里出现了一瞬的希冀:“Theophil?” “是,”洵爷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据说,Ophiuchus的项目书最早就是从CEO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第71章 恨意 洛菲研究院。 整个实验室都被某种金属材质包裹着,坚硬,冰冷。席星袖被锁在病床上,腺体疼得他一阵迷糊,一阵清醒。 穿白衣的研究员抽过他的血,又对他的腺体动过刀。 反抗太剧烈,他两次撅歪了插进血管的针头,研究员骂骂咧咧地把他的手固定住,重新换了一边给他输不知名的药物。 实验室没有窗,也没有时钟,他虚耗着无从知晓自己被关了几天。时盛矜的喜怒哀乐幻灯片一样从他脑中依次闪过,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要是他死了,他们会把他的尸体还给哥哥吗? 他好想哥哥最后再抱抱他。 深夜,研究院里的灯光跳闪了两下,各工位上的研究员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灯管,摸不清是灯管问题还是电路问题。 而后,整个研究院的电路短路,所有灯光和设备同时停止工作。 备用发电机没有如期运作,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牌亮着,研究员们不明所以地离开工位,像寻找光亮的蛾子一样散去。 大楼东翼出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保安们没来及发出警报就被加了消声器的枪毙了命。 实验室的进门密码被破解开来,席星袖朦胧的意识里,有人用手电筒照了他的脸,还说了什么话但他无力回答。 然后,他被带走了。 和洵爷达成共识以后,时盛矜暂住在洵爷的庄园。与来时的狼狈相比,他又穿上了一尘不染的西装,庄园供应丰盛的三餐,但是连日的焦心等待让他看起来无比憔悴,眼球里布满无法安睡的红血丝。 他怕席星袖死了,怕他们带回来的只有一具僵硬的尸体,也怕席星袖被虐待,怕他受到永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