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科威安!乔森!” 克里斯正等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却没想到法警倏地合上了名单:“我呢?怎么没有我??” 法警斜他一眼:“反正都要死,下一批就轮到你,急什么急?” “不啊,我就要这一批。”克里斯急忙走上前,把正准备配合的科威安一把拨开,“我想死,让我死,快,我现在就要死。” ——他跟鬣狗上绞刑架只是走个流程,可没打算真的死在这里。但要是他们俩被分开行刑了,营救难度就会翻好几倍。 鬣狗跟着道:“对,他想死,主要是想和我一起死。” 法警:“?” 仿佛是怕自己的话没什么可信度,鬣狗往克里斯身边靠了靠,突然间伸出舌头,在克里斯脸上湿漉漉地舔了一口。 克里斯:“??” “我们是死同性恋!”鬣狗意犹未尽再舔了舔嘴唇,“让我们一块儿死好吧长官?” 他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几张纸钞,塞进法警的手里:“这点心意请长官们喝茶,吊脖子的时候把我跟我老公吊一起可以吗?” 克里斯忍着恶心用力抹掉脸上的唾液,咬紧了牙逼自己别骂出声。 同性恋当然不会在上绞刑架的时候有什么特权,但给了钱的人可以有。 法警嘲弄地笑笑,自然地收下钱;于是点名也改了:“看错了,乔森,克里斯,快点,到时间了。” 这是克里斯第一次上绞刑架——正常人一生能上绞刑架的次数也只有零和一——但鬣狗不是,他熟练像小朋友出去郊游似的,甚至在列队走向绞刑台时还在吹口哨。 处刑场是由四面高墙围起来的空地,四面甚至还设有看台,中间是离地超过三米的绞刑架。绞刑架上,刽子手已经站在上面等着,三名司法会的行刑官在正面高台的位置上落座。 克里斯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光景,胸口里竟然没有半分对接下来的担心。 他从不曾考虑过“信任”和“感情”,留在修道院并非为了谁,反而更像是不知道能去哪里而懒得思考索性留下。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习惯了遵守神父那些麻烦透顶的规则,习惯了跟半生不熟的人始终在去杀人的路上。 再到现在,绞刑架上静静垂着的绳圈,对他而言却没有任何威慑力。 克里斯有点想笑,但只一秒又过去了。他用手肘顶了顶前面的鬣狗:“别他妈吹了,好难听!” 鬣狗变本加厉,回过头看他,吹得更响了。 他们跟随其他人的脚步踏上绞刑架的阶梯。死刑犯们挨个站上去,手铐上的链条扣在每个位置前的铁扣上,彻底断绝他们逃跑的可能。 松垮垮的绳圈套住了脖子,克里斯望了望远处的天,厚重的乌云盖住了阳光,勾勒出的金边仿佛某种徒劳的挣扎,天是灰色的。冷风吹过来,那三个无法面对自己即将去死的囚犯还在各自小声地闹着,克里斯忽地问:“那要是他们没来救我们怎么办?” 鬣狗终于停止吹口哨:“对哦。” “……所以怎么办?” “不知道,”鬣狗说,“没来再说呗。” “……” “肃静!” 司法会的行刑官敲了敲小锤,判决词从扩音器里出来,声音变得失真,却能响彻整个处刑场:“……以赫法娜女神之名,基于公平公正的联邦法律,我将代表审议团宣判以下五人的罪行…… “乔森·斯坦尔,服刑期间残忍杀害同牢房即将刑满释放人员,经审议团表决,判处绞刑; “克里斯·弗林,服刑期间残忍杀害其他囚犯,经审议团表决,判处绞刑。” 同一时间,典狱长办公室。 典狱长正和他最近找的年轻小情人煲电话,一边抽雪茄一边对着听筒夸夸其谈。急促响起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炫耀,他倏地皱眉,草草哄了几句小情人后挂断电话:“进来。” “典、典狱长……”进来的是老狱卒,神色很慌张,“人不见了,两个人都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他们是不是在悄悄查什么,”典狱长说,“看出来你是我派去监视的了?故意避开你?” “不、不知道,但给他们安排的那间宿舍根本就没有睡过人的痕迹;我刚才在监狱四处都找了,今早开始就没人见过他们了。……” 这两个军方派来的青年,到他小岛监狱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牢房里就有三个人严重食物中毒,包括黑帮干部韦恩在内,现在还生命垂危;甚至在这儿混迹多年的安格斯·葛林也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明不白地死了,现场竟没有一个犯人看到过程。 这几件事不可能毫无联系,但那两个手续齐全,军方的钢印也是真的……难道杀了这些人,是军方的意思? 典狱长想不通,也摸不准:“……你确定人不见了?” “确定!” “不应该啊,”他疑惑着拉开抽屉,将昨天才收进来的公文拿出来展开,“公文肯定是真的……?!” 里面几乎是白的。 公文内容不见了,钢印也不见了,负责人的签名也不见了。 上面只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你上当了 “快,派人去找,他妈的,”典狱长再度抓起听筒,拨通警察局的电话,“马上全城搜捕,不能让他们离开小岛!!” 狱卒宿舍里当然不会有乔森和白鸟住过的痕迹——昨晚他们就跟停尸间抬尸体的狱卒换了工作,顺利地抬着安格斯·葛林的尸体从小岛监狱的侧门离开了。他们再之前白鸟和鬣狗落脚的旅馆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就各自出发了。 联邦的处刑习惯是在下午三点,会让死刑犯们吃完最后一顿午饭。 距离处刑场直线距离三百米左右的废弃水塔顶上,白鸟咬着烟,用狙镜欣赏着鬣狗和狐狸被挂在处刑架上的狼狈模样。他暗暗计算好角度,又挪了挪狙击枪,狙镜晃过已经在念审判词的行刑官,再晃到处刑场的侧门外——黑蟒站在那里,穿着法警的制服,看起来非常不起眼。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主导一切的将会是他的大口径狙击子弹。 白鸟吐掉烟,蹲坐在红砖砌的地面,两次深呼吸后,他的狙镜对准了刽子手的腿。 “当——” 行刑的钟声响起,刽子手抬手就要握住绞刑架的开关。 “他们是不是真的不来了我操……”“有可能?”“那怎么办??”“我想想……”“没有时间想了!!” 克里斯紧盯着刽子手,紧张到背后发凉。他原本觉得这充其量只算一场绞刑模拟体验;但他没想到的是,刽子手即将摸到绞刑架的操纵杆,他的同伙却还没出现。只需要一秒,只需要那只手轻轻下压,他们脚下的架子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