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希望没打扰到姐姐休息。就是有款大理石桌面不是说要姐姐的工厂供货,我家爹发话,货源得从自家厂里来,揪着质量品控什么的说。又不是没有从别的工厂拿过货,平时也不是这点鸡毛蒜皮也要啰嗦的人,唉,我和他吵了一架。” “姐姐,我要和你吐槽我爹。他这人可偏心了,不过心是偏向我,搞得我姐姐们、我是说家里亲姐姐,尤其是大姐,都不大喜欢我,我很伤心。诶?你认识我大姐吗?叫钟语声。” 他说了一大通,关于到不签合同的大事居然被他一笔带过?于钟家来说确实事小,可能这点事还不足钟如鱼和他爹吵了一架来得郁闷。 于她事大啊,刚走两个客户,这边又无法签约,而且是钟董事长发话,板上钉钉没转圜的余地。 她头更疼了。 稍微应付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可能今天事情太多,孟朝茉没注意到钟如鱼的反常。管理一家公司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一个长期大客户对家具产品工厂来说多重要,怎么会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打头。 现在是两小时走三个客户,她盯着手机沉思。 下一个电话是谁的?孟启峰? 乌朦的天空掘出个深洞,倾盆倒出的雨滚珠似的落在她刚撑开的黑伞上。从楼里出来到车上的小段距离,她踩的纯白帆布鞋溅湿大半,藕绿的针织裙也被横七竖八的大雨劈湿了半个裙角,好在裙摆只到膝盖往下点,多数雨水落在白花花的小腿上,等坐进车里拿纸巾一擦,就干了。 她的车开进临江君园照常畅通无阻。 这场雨还在下,从清荷镇到南舟市途中,柏油马路水渍渍,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相伴的还有轰鸣在马路尽头的雷声,和把天空撕裂的闪电。 开进熟悉的门牌号楼,她的指纹没被删除,能解开门锁。 进去后门关上那刻,身后的撼动天地的风雨倏地像被盖上锅盖。虽安静不少,但还是能听得到雨珠砸地风叩石墙的闷响。应该是没关窗。 风雨天没关紧窗户,看来黄汾并不在家,只有商俞在。 孟朝茉的鞋还有雨水印子,贴着皮肤的裙子倒是被体温烘干了。她习惯性弯腰换上拖鞋。 从门厅进走廊,先看到的是挨着厨房的餐厅,桌上的米饭菜汤摆放齐整,没人动过的样子,在这样潮冷的雨天里已经散尽了热气。 “你来了。”商俞的声音从沙发后传来,在闷沉的风雨声中格外清透素淡,像是一株安静了很久很久的植物叶子簌簌轻响,他转过头投来视线。 孟朝茉直入主题:“你做的吧。” 一开始,心底有了这个猜测她很生气,随便趿了双帆布鞋抓了车钥匙就往外冲,明知道在下雨还是忘了拿伞,到一楼又折回去拿的伞。气愤令她暂抛所有,只剩质问他这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支撑她冒大雨开车到这里。 “坐过来,朝朝。”他说。 方便更好看她,商俞调整了坐姿,靠软适的沙发侧边的背垫,腿半屈起搁在沙发上。天冷的缘故,他双腿莹白不见血色,唯有刚刚压坐的腿弯浮有一片淤积的淡粉。 从进门发现他没动餐食,到如今穿着单薄的卫衣、只到膝盖的黑裤,怀里抱只方枕取暖。孟朝茉憋了整肚子的气有种发不出去的无力憋闷,发泄般用牙尖咬了口嘴唇内里的嫩肉,坐了过去。 商俞拍拍自己手边的位置。 等她面朝他坐下他右手臂便虚揽了她的腰,虎口轻捏。 “不喜欢下雨天,又冷又吵。”他的手搂紧了些,手背肌肤贴着擦过她的手腕,冰得不像人类。雨天令他整个人变得温吞懒怠,上半身靠向她时,苍白纤瘦的脖颈垂搭下,有瞬间脆弱易碎感。 “我喜欢雨天。”她任由他将下巴抵在自己肩侧取暖。 商俞委顿沉闷,“你别气我。” “我没有故意和你反着来,喜欢雨天是真的,冷飕飕的很舒服。”她的体温很快使她感觉不到他下巴颏搭在肩膀的冰凉,“你冷就把温度调高点,还有多加件外套。嫌吵就把窗户关紧,基本上就不吵了。” “我要开窗户,听你的车声。”商俞的视线停了瞬在对面落地窗。 风从窗口灌进,帘布装了个满兜,装不下时再高高甩起落下,刚刚在它落下的那秒钟,他在雨声里辨出了熟悉的车声,玄关门响,很快朝朝就进来了。 他说话时唇瓣微微张合,下巴会有轻微的动,气息绵绵的,孟朝茉肩膀那块有点被羽毛挠的痒。 话至此,孟朝茉可以肯定自己工厂出事是他做的,明知她会猜到会生气会前来质问,所以窗户半敞辨车声。 她心里慢悠悠萌生一个偏狭的念头。 ——餐桌未动筷的冷食、他穿少衣服不开暖气冰冷的手脚…萎靡恹恹的状态,是不是他刻意为之的。 毕竟商俞笃定自己会来,这些不过顺势伪装而已。她陡然汗毛竖立,脊背发僵,好在很快她甩走脑子里的假想,安慰自己商俞不至于骄诈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这样图自己什么呢。 “你为什么这么做?”孟朝茉问。 商俞沉默不语,隔了半晌才用一种极力坦然实则别扭支吾的语气答:“我想见你,下雨了,不想吃东西不想动,想见朝朝姐姐。” 在他明知有错时,百分百会叫她朝朝姐姐。 “所以你就让人动我客户,你想见我可以打电话找我,如果我不想过来,你可以去找我。如果这样我还是避着不想见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我,你的世界里只考虑自己的悲欢怒乐吗?我喜欢下雨天也是,你就认为我是在气你,想见我就通过这样的手段,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忙的就是厂里的事情,你还这样搅和成一团乱!” 看来她目睹他这样软兮兮的惨样,还是没有心软,只是暂时扣着怒火没发作,说着说着终究容不住。 商俞静静抱着她,维持靠在她肩侧的动作,油盐不进,在她挣扎想起来时知道用紧力气束抱住她不让走,说出的话懒懒淡淡:“朝朝姐别生气,让我睡一会儿,先不吵,我以后不会了,保准都乖乖的。” 她叹气,“你会的。” 可能又是个下雨天,荒唐到想见她。 “别说话,朝朝,我想睡觉…真的怪,你来了我眼皮就开始困得睁不起来了。”商俞真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抱着她阖眼睡觉,鸦羽般的眼睫安安静静、呼吸清浅。如果她依言保持沉默不语,他两耳清静应该很快能入睡。 她真的没说话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没法沟通,言语打在团团棉花上没有回音。不顾一切令她在雨中驱车过来,单纯因为他缺个习惯里助眠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