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津阳县则是临淮郡最难搞的刺头。 苏老爹忧愁得很,好不容易得个厉害的女婿,结果任官却不如意。 柴氏问:“要去那任多久?” “按诏令是三年一任,若政绩好可升任其他地方,若政绩不行,熬到死的都有。” 柴氏叹气,随后又不甘心地说:“陆贤侄本事好,想来日后能升任其他地方吧?” “悬!”苏老爹摇头:“津阳靠海,百姓又多散居于岛上,难集中管制不说,许多人还未汉化,兴许陆贤侄去了言语不通。” 柴氏这么一听,顿时比苏老爹还愁。 而当事人陆安荀,此时此刻,跟苏绾坐在行马街的一个小摊旁喝胡饼汤。 小摊上架一口大锅,锅里是煮好浓稠的八仙汤,要上一碗汤加些香菜、花生、芝麻等调料搅拌,再配几个胡饼,简直是人间美味。 “陆安荀,你何时出发?”苏绾吸溜了口汤,问他。 “后日。”陆安荀道。 “这么快?” “已经耽搁许久了,吏部催得急。” 苏绾点头:“那我得加紧了。” “加紧什么?” “给你做鞋袜啊。”苏绾说。 陆安荀狐疑看她:“你?做鞋袜?” 说完,“嗷”一声被苏绾打。 苏绾气咻咻:“瞧不起谁啊,不就是鞋袜,能有多难?” “不难不难。”陆安荀揉了揉胳膊:“只要别像上回绣的香囊一样就行。” “.” “陆安荀,”过了会,苏绾突然抬头,眼睛发亮:“你说.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 “去哪?” “去津阳县啊。” 陆安荀停下,脸上神色变化莫测,眸子里含着点温柔。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他问。 苏绾咬着胡饼莫名其妙:“你想哪去了?我是听说津阳临海,我还没见过海呢。” “.哦。”陆安荀面无表情:“恐怕不行。” “为何不行,我扮成你的随行小厮,不会惹人怀疑的。” “伯父伯母不会同意。” “那简单,我就说去看住你,免得你在外头养小。” “.” . 苏府。 苏老爹和柴氏正在商量女儿们的事。 “津阳县远隔千里,也不知明年三月陆贤侄能否赶回来完婚。”柴氏道。 苏老爹心大:“若赶不回来,再往后推一推也使得嘛,反正女婿不会跑了。” “.” 柴氏正在给他缝袖口,剜了他一眼。 “还有泠儿,”柴氏说:“我现在最操心她,二皇子那边也不知还得闹多久。” 苏老爹:“老三一日在京,二皇子一日不会罢休。” 柴氏一顿,忖了忖,说:“不若把泠儿送去广陵?” 柴氏娘家就在扬州广陵郡。 “哎呀,”柴氏道:“说起来广陵也在淮南东路,与临淮郡顺道,届时还可拖陆贤侄送一程。” 苏老爹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极好。 “但得问问老三意见,若她愿意去外祖家住一段时日,固然好。” 苏泠当然愿意,她早就不想待在京城了,能出去散心自然是好的。 而苏绾听了,心间一动,也央着柴氏:“母亲,我也想去。” “你去做什么?”柴氏斜眼:“过不久就成亲了,平白耽误日子。” 苏绾心里有旁的打算,但不能直言。 她乖巧地说:“母亲,就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成亲前女儿去外祖家好好耍耍,往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柴氏一想,是这个理。思量了会,点头同意。 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去可以,但莫顽皮,也莫让你舅舅舅母操心。” “女儿知道啦。”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 萧珉听说两位姨母都能出去玩,羡慕得很,也奶呼呼说:“外祖母,珉儿也想去玩。” 苏娴摸了摸儿子脑袋:“你姨母不是去玩的,况且珉哥儿还得上学堂读书,你前日不是还说最喜欢去学堂吗?” 珉哥儿点头:“嗯,我最喜欢去学堂啦。” 柴氏见外孙乖乖巧巧,目光慈爱。 “家里一下要走两个女儿,我怪不舍得。”她看向苏娴:“不过还好有你跟瑛儿陪着。” 她又道:“四个女儿,你是最懂事的,但我宁愿你不要那么懂事,像绾儿一样无忧无虑多好。” 苏娴笑得温和:“四姐妹中,小妹倒最像父亲的性子,天塌下来也不担忧。” 柴氏也笑,随即问:“往后你有何打算?” 指的是婚事。 苏娴道:“先好生抚养珉哥儿,其他的,就看缘分吧。” . 戌时,夜色阑珊,树影绰绰。 季家东角门吱呀一开,一个仆人提着灯笼,领着两人走出来。 那两人喝了点酒,说话醉意醺醺。 “杜兄为何拒绝季大人送的宅子?适才季大人在席上下不来台,脸色可不好。” 杜文卿站定:“受人恩惠,必欠人恩情,我已经欠了许多,宅子就不必了。” “可你已授官,长住客栈不像个事,不若搬去官舍挤一挤?” 杜文卿拱手:“多谢李大人关怀,下官在京城赁了座宅子,虽简陋,却舒心。” “你呀你,都是翰林院学士了,还如此谦逊。” 杜文卿笑笑,伸手:“李大人请。” “请!”李大人拱手,率先带小厮离去。 杜文卿站在季家墙垣下,吹了会冷风。 待酒气渐渐散了些,他转身,接过季家仆人手上的灯笼,道了句“多谢”,然后也离开了。 杜文卿赁的宅子在城东水宁巷,离苏家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从季家回水宁巷其实并不经过苏家,但今晚,他想绕路去看看。 或许也看不着,但就想经过,哪怕呼吸同一份空气也是好的。 他想。 只不过才走到巷子口,前头拦着一伙黑衣人。 他心下一惊:“你们是?” 下一刻,他手中灯笼掉在地上。 . 苏泠今日出门修画回来得晚些,经过巷子时,马车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她掀帘子问。 车夫道:“三小姐,前头躺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苏泠大骇:“你快去看看。” “是。”车夫赶忙过去查看,很快又小跑回来:“小姐,没死呢还有气,就是流了许多血。” “是何人,可认得?” “有些眼熟,似乎曾去过林家。哦.小的记起来了,是跟陆姑爷交好的那位杜公子。” “杜文卿?” 苏泠立即下马车。 不远处的青石地面上果真躺着杜文卿,此时他浑身是血,许是察觉有人来了,他艰难地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