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下来,除了第一天晚上去厨房做吃食,接下来的两天倒也安分。 当然,主要是因为陆安荀这两日忙,连苏绾都鲜少见到他身影。据说开羊镇有人状告田地买卖不公,陆安荀很重视这桩案子,亲自去镇里查案,这一查竟是直接住在了镇里。 苏绾没空管他,便由着他去了。 这两天,百里言玉回来了一趟,不过他见到姜静媃跟见到空气没什么区别,没闻也没理会,只逮着苏绾让她帮着看账。 这些日百里言玉带着丁三去各个村镇收税。不得不说,百里言玉的效率是真的高,短短几日,就带来厚厚的一沓账本。 他把账本丢给苏绾。 苏绾莫名其妙:“何意?” “我听陆安荀说你学过看账?”百里言玉道:“既如此,县衙里还缺个账房先生,由你顶上吧。” 苏绾死亡凝视他。 百里言玉双手合十,讨好道:“拜托了,我真的忙不过来。” 他软磨硬泡,最后许诺给她带渤泥特产,苏绾才答应下来。 左右一想,好歹也是陆安荀的县衙,苏绾牺牲点也没什么。 然而这一牺牲,就搞得她没日没夜起来。 摔! 百里言玉给的这些账乱七八糟,还有的收支不明,标注混乱,简直看不下去。 苏绾是个不做则已,一做就会认真的人。这一忙起来,就忽视了住在县衙里的姜静媃。 姜静媃许是觉得被忽视有些不甘,这天,她在院中徘徊了会,前来敲门。 苏绾扭头:“姜姑娘有何事?” 姜静媃温声道:“陆姑娘,这两日我见大家都忙着,自己平白吃闲饭有些过意不去。所幸还有几分厨艺傍身,便想为你们做些膳食。” “陆姑娘,”她问:“你喜欢吃什么?” “哦,”苏绾忙,没空搭理她,随口道:“清淡些的就好,谢了。” 没办法,县衙人员有限,朱茂虽然是厨子,可有时候也会临时拉去充当衙役办差。 这会儿云苓跟她一起对账,而桑葚一人忙不过来,让姜静媃干点活也算物尽其用。 姜静媃得她同意,松了口气,踟蹰了会,又问:“不知姑娘的兄长陆大人何时归来?” 苏绾:“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静媃局促道:“陆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想,若是陆大人今日归来,顺道也做陆大人喜欢吃的。” “哦,他回,你一道做吧。”此前陈淮生带了口信,今晚陆安荀回来。 姜静媃问:“那陆大人喜欢吃什么?” “他啊,他随意.”苏绾停下,她眸子一转,说:“他喜欢辣食,姜姑娘不妨做些辣的给他,越辣越好。” 姜静媃奇怪:“东京人也喜欢吃辣?” “自然,我兄长他无辣不欢。” “好,我这就去忙了。”姜静媃离去。 云苓听了两人对话,好笑。 “姑娘这般促狭,若是陆大人吃了辣的又要生气了。” 陆安荀吃辣上火,一上火就长痘。而且那些痘偏偏爱长脸上,每每令陆安荀头疼不已。 苏绾却道:“他自己留下的人,他活该!” . 陆安荀是傍晚回来的,正好赶上晚膳。 苏绾问:“案子处理得如何?” 陆安荀坐在院中猛灌茶水,摇头:“棘手,主要是陈年旧案,许多证据已经难找。” “我听说这案子拖了两年?” “上任县令已经判决,但被告人不服,又告到了我这里。告状人说当初是田地典当,而非绝卖。” “既是典当,那应该有典当契书啊。” 陆安荀:“年代久远,当初典当田地的是那人的父亲,而且典当了两回。被告人说第一回 是典当,第二回则是绝卖,连契书也有,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 苏绾暗想,这案子确实复杂。 陆安荀道:“不过不必担心,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田地是百姓的命,不到无路可走谁愿意绝卖?而且还是全部田地绝卖,想来这里头还是高家人作祟。” “又是高家的人?” 陆安荀点头:“高家旁支。” 两人这边说着话,不远处姜静媃正安静地听。猝不及防见陆安荀转头,她忙收拾脸上的神情,露出个温和的笑。 她手里端着盘子,缓缓走过去。 到了近前,福了福:“陆大人您回来了,正巧,晚膳已经做好了。” 陆安荀看向苏绾,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苏绾对姜静媃笑了笑:“谢谢,辛苦你了。” 姜静媃放下盘子,道:“陆姑娘客气了,你们救了我和我的婢女,区区一顿膳食哪值得您说谢。” 她看向陆安荀:“倒是陆大人辛苦了,听说陆大人这两日在开羊镇查案,也不知查得如何了。” 陆安荀蹙眉。 姜静媃忙道:“陆大人莫误会,我也是听说这桩案子极其难办,恐怕还牵扯.” “牵扯什么?” 姜静媃迟疑了会,说:“恐怕还牵扯有权有势的乡绅,陆大人就不怕得罪了他们吗?” 她道:“这些人在津阳有权有势,连官府都不敢惹,您初来乍到.” 陆安荀问:“姜姑娘也是初来津阳县,如何知道这么多?” 姜静媃咬唇,讪笑了下:“是我来津阳的路上听说的。” 见陆安荀起疑,她窘迫地福了福:“陆大人,陆姑娘,你们慢用。” 等她一走,苏绾对陆安荀道:“正如你看到的,她在县衙里帮忙做膳食。” “你放心让她做?” “嗯,”苏绾拿起筷子:“已经做两回了,没毒,放心吃吧。” 因为每次做完,姜静媃为显示清白,当着桑葚的面都尝过。若是有毒,她早就死了。 “姜姑娘手艺不错。”苏绾指着其中一盘菜说:“这是特地给你做的,尝尝。” 陆安荀也拿起筷子,夹起尝了口,顿时转头抱茶壶狂饮。 可壶中的茶适才被他喝光了,他仰头晃荡了两下,又立即起身往屋子里去。 过了会,陆安荀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苏绾!你好狠的心!有种你给我进来!” 进就进!谁怕谁! 苏绾撂下筷子,往屋子里走。 可下一刻,苏绾尖叫着从屋里跑出来,而陆安荀捏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蛇追在后头,扬言让她尝尝人世间的险恶。 作者有话说: 备注①:宋朝人过七夕不像我们现在这么浪漫哈,人家以前没有情人节这种说法,七夕主要是“乞巧”、“乞聪”;女子乞巧,男子乞聪。《岁时广记》记载了很多乞巧和乞聪的事,都很有趣。《东京梦华录》里还提到七夕这天,宋朝人会买“磨喝乐”玩,也就相当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