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的一番话更是让我找到了另一条路,燃起了新生的希望。” “我其实很想复兴姜家,可始终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也潜意识认为我一介女流撑不起家业。但那天苏姑娘劝我与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独立才能风雨不惧。我后来回去思忖了许久,竟发现,摆在我面前的并不是只有死和托付他人终身两条路。我还有第三条可走,也是我曾经想而不敢的。” 姜静媃笑起来:“所以我决定了,待高家绳之以法,我好生经营姜家的产业,重振姜家门楣,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姜家招个赘婿,为姜家延续香火。” 这个想法令她日日夜夜激动,热血沸腾。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这样去做了,若父母在天之灵知道了,想必也会为她高兴。 姜静媃说完,紧张又忐忑地问:“苏姑娘,你说.我能做到吗?” “你当然能!”苏绾笑道:“你看我大姐,苏家的产业几乎都是她打理的,走南闯北,比男人还能干呢。” “小妹谬赞了。”苏娴笑,却也对姜静媃道:“你的事我听说过,观你言行谈吐知你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你能这么想实在太好了,曾几何时我也跟你一样,被捆牢笼看不见前路。但其实前路就在脚下,只需我们鼓起勇气披荆斩棘,便可发现,脚下的路又宽又阔,人生的风景浩瀚斑斓。” 姜静媃点头,又哭又笑。 “可我.我不懂经营之道。”过了会,姜静媃羞赧道:“我虽饱读诗书却没学过看账,我想.” “你想让我们教你?”苏绾问。 姜静媃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苏绾跟苏娴相视而笑,然后对姜静媃道:“当然可以。” 她说:“昨日百里言玉又派人送了许多账册来,我正缺人手呢,你能加入,我求之不得。” 姜静媃欢喜,立即问:“那你看我现在能做什么?” “先帮忙整理账册吧,来,我教你。” 苏娴忙中抽空问:“百里言玉是何人?” “哦,这个人啊,有点.”苏绾尽量想个准确的形容词,说:“有点复杂。” . 希望就像从浓云中崩裂出来的那道光,耀眼明亮,令人振奋。 县衙外,陆安荀和祁渊忙得昏天暗地。而县衙内,苏绾和苏娴等人也没闲着。 随着告状的人越来越多,苏绾也没空摆弄美食了,除了帮百里言玉看账册,她还得分些精力出来帮陆安荀按轻重缓急筛选诉状。 所幸姜静媃很聪明,有些事只需提点一二她就能牢牢记得,将账目整理得清晰了然。 而苏娴,也开始奔波于各处查看铺子账目。 这日苏娴去附近县城查账,回来时已经是傍晚。马车刚在县衙门口停下,就听见身后马蹄哒哒而至。 苏娴转头,瞧见来人,愣了愣。 祁渊不知从何处归来,也像是忙了一天的样子,神色些许疲顿。 他老远瞧见了苏娴,不紧不慢下马,将鞭子丢给侍卫后,径直走到苏娴跟前。 “苏大小姐从何处回来?”他问。 许是来津阳的一路上建立了些熟悉,苏娴发现祁渊的话变得多了点。若是以前,两人在东京城碰见,他铁定不会主动跟她说话。 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有关于案子。 只是让苏娴不解的是,她名下的“陈大香烛铺”到底牵扯进一桩什么案子里,使得好几回遇到祁渊都要被他勒令下马车盘问。 此刻,苏娴对他福了福:“正从.” 话未说完,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哗啦落地。有件瓷瓶装的东西幸好被祁渊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得碎在地上。 苏娴窘迫,她不是个毛手毛脚的人,却发现自己在祁渊面前总能出各样的丑。 她正欲蹲下去捡,就听祁渊说:“我来。” 祁渊帮她捡起东西,却并未还给她,而是一股脑将她怀中的东西接过去。 他人高马大,连胸怀也比别人宽阔许多。苏娴抱得吃力的东西在他那显得轻而易举。 苏娴瞥了眼,暗暗感叹男女身形差异如此大。 “祁大人,还是给我吧,怎能劳烦您.” 没听她说完,祁渊已经转身进门。 “.” 苏娴只好抬脚跟上去。 她在一旁低声道:“多谢。” 祁渊停下来,颇是认真地问:“苏大小姐谢的是哪一桩?” “.都有。”苏娴说:“谢祁大人帮民女拎东西,也谢祁大人一路相送至津阳,更谢祁大人帮助津阳百姓。” 祁渊面无表情提醒:“苏大小姐真是健忘,还有一桩不记得了?” 苏娴心头一跳,下一刻最不想听见的果真被他说出来。 祁渊说:“五年前本官还救过苏大小姐,不记得了?” “.” 记得,怎么不记得。他救了她,她却违背承诺另嫁他人。这事算她人生中最不光彩的道德污迹,本来苏娴已经努力不去回想,却被祁渊这般大剌剌提出来。 他是何意? 是想让她道歉吗? 苏娴心思飞快转了转,说:“过去之事.确实是我对不起大人,若能补偿,我愿意尽全力.” “你想怎么补偿?”祁渊直直盯着她。 苏娴被他这犀利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轻声问:“祁大人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要你就能给?” 苏娴茫神色茫然了一瞬,莫名觉得祁渊这话别有含义,也清楚明白此时怎么回答都是个陷阱。 她索性装傻不言。 见她逃避,祁渊眸子黯下黯,不悦转身。 . 八月中旬,临近秋收,众人开始渐渐得闲。 一来是因为高元舟的案子审理得差不多,二来此前涌入津阳县的百姓们纷纷归乡忙碌农活。 陆安荀也从开羊镇回来歇口气。 他到县衙时天已擦黑,发现四处安静。 陆安荀问:“苏绾呢?” 厨子朱茂扛着把勺给他做晚膳,边说:“苏姑娘跟苏大姑娘和姜姑娘去城西瓦子看歌舞了。” “哦。”陆安荀有点遗憾,半月没见,他还怪想她的。 待陆安荀用过晚膳又沐浴结束,苏绾还没回来,索性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公文,最后撂下笔,起身出门。 丁三和陈淮生刚好回来,问:“安哥,上哪去?又有任务吗?” “没有。”陆安荀摆手:“我出去走走。” 他牵了匹马,漫无目的走在街上。 深秋的风带着淡淡的海咸味,皎洁月光从云中透出,无端给人一种轻松惬意之感。 陆安荀突然加快脚步,朝城西瓦子走去。刚走到路口,就见稀疏昏黄的灯笼下站着三个人。 正是苏绾、苏娴和姜静媃。 苏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