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荀。 这便是陆安荀前些日一直谋划的事。 至于如何扳倒高家,他想过许多法子,可无论哪一种都不能彻底拔除。高家在津阳乃至临淮郡都有靠山,单凭他一个小小县令自然无法撼动。 可若要朝廷出面,必须得有引起朝廷重视的罪名,只一个土地兼并案是万万不够的。是以,只能以“谋反”重罪来查办。 陆安荀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还全赖姜静媃提供的消息和证据。 姜静媃曾去过高元舟的书房,无意中瞥见其书房内藏有天文书籍。 天书乃皇家机密书册,关乎国运及天象祸福。一个县城的庶民居然也敢藏此物,往小了说是鄙陋无知,往大了说便是图谋不轨。 陆安荀逮着这点,偏要往大了做文章。一封密信洋洋洒洒罗列了高家的数条大罪送达刑狱司,到了祁渊手上,就等于到了皇帝的眼皮底下。 自古以来,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旁人觊觎皇位,高家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是以,祁渊能这么快赶来津阳县也是陆安荀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会赶得这么巧。 这么一顶“谋反”的帽子戴下来,杨知府惊得睁大眼睛,也不敢为高元舟说话了。但凡说一句,陆安荀便会把他往同谋上定论。 其他官员更是连呼吸都不敢过重。 在津阳县设诏狱是何意?如同天子莅临亲自审查,泗州上下所有官员无论大小皆要乖乖配合。 这会儿,谁也不敢淌这趟浑水。 而门外跪在地上的高元舟听了,更是吓得额头冒汗。他惊了惊,立即跪爬上前:“大人,草民冤枉啊!草民岂敢谋反?就算给草民十个.不,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谋反啊!” 祁渊冷声道:“是否冤枉由不得你在此喧哗,本官自会审理。” “来人!”他吩咐:“将高元舟押入大牢,听候查办!” . 祁渊的到来,给津阳县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待杨知府等人离去后,县衙内众人欢呼贺喜。苏绾远远地朝陆安荀比了个大拇指,无声夸赞:你这招高明。 陆安荀负手站在内堂,翘唇昂起下巴。 祁渊瞥见了,不屑地嗤了声。 陆安荀斜眼,看见他今日帮了一把,便也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一个光棍了二十多年还没媳妇的人,他跟他计较什么? 陆安荀心想。 县衙众人高兴,却不料杨知府等人才走不久,县衙外又行来数辆马车。 陈淮生见了提心吊胆,毕竟今日来县衙的人一波又一波,谁也说不准下一位从马车里下来的是哪位达官权贵。 他慌忙跑进来:“安哥安哥,外头又来人了。” “何人?”陆安荀问。 “不知,但马车又大又奢华,估计身份可不简单。” 陆安荀蹙眉,苏绾也凝神。 两人互看了眼,陆安荀道:“走,出去看看。” 苏绾也跟着他出门,然而,当看见马车上下来的人时,苏绾惊呼一声,飞奔过去。 “大姐,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苏娴。 苏娴本是来泗州查各个铺子的账目,顺便奉柴氏和苏老爹的令来看望苏绾过得如何。待她查完这边的账,届时再带苏泠回京。 原本是这么计划的,只是出发上路时,正巧碰上一同南下办案的祁渊。两人顺路,便一道过来了。 祁渊听说州府官员来了津阳县便猜测陆安荀这边难应付,所以骑快马提前赶来。处理完事,苏娴这才乘马车赶到。 在他乡见到亲人,苏绾欢喜难言。她抱着苏娴的胳膊撒娇,像在家中一样,脑袋歪靠在她肩膀上。 “大姐来看我实在太好了,我离京短短两月竟然好想你们。”她忙不迭问:“母亲和父亲可好?二姐可好?” “好。”苏娴边走边道:“你当初胆大包天偷溜出来,母亲和父亲差点被你气死。还是我们帮着劝了许久才算缓过来。他们担心你在这边的情况,让我过来看看。” 苏娴拉开她,上下打量了会,点头:“还好,没瘦,就是黑了点。” “黑了?”苏绾摸摸脸:“这可不行,回头我得弄些珍珠粉敷敷脸。对了大姐,津阳县这地方的珍珠实在好,个大又饱满.” 姐妹俩相聚,说不完的话。 苏绾说着,苏娴就听着。两人坐在内堂里,而陆安荀和祁渊坐在她们对面。 苏娴听到好笑处不禁扬唇,可一抬眼不经意跟祁渊的目光对上,她忙将笑压下去,换了副稳重的神色。 这头,陆安荀也在跟祁渊说话。 陆安荀问:“祁大人预计在津阳待多久?” 祁渊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慢条斯理饮茶:“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若是案子查得顺利,自然立即回京。” 这时,苏绾也在对面问苏娴:“大姐来泗州待多久?” 苏娴道:“我来这边查看铺子账目,兴许得两个月。” 苏绾欢呼:“太好了。” 祁渊听了,默忖片刻,对陆安荀道:“也可再久些。” 陆安荀:“什么?” “今日看来,高元舟这桩案子恐怕牵扯甚深。”祁渊道:“想必一时半会查不清,至少得两月。” “哦。”陆安荀暗暗鄙视。 祁渊若无其事。 没多久,云苓来禀报:“姑娘,大小姐的行礼已经搬完了,眼下收拾厢房。奴婢来问问,安排哪间屋子?” 苏绾听了,拉起苏娴:“走,我带大姐去选一间,这里旁的不多,屋子一大把。” 苏娴点头,跟着她出门。 待陆安荀跟祁渊谈得差不多,天色已经擦黑。 陆安荀客气询问:“不知祁大人来津阳,下榻何处,下官送大人。” 祁渊面无表情,斜眼睨他。 陆安荀嫌弃:“你不是想住在我县衙吧?” 祁渊:“适才苏四姑娘也说了,这里大把屋子,我住一间有何不可?” 陆安荀:“我这可不是客栈。” 祁渊:“我住客栈不习惯。” 陆安荀:“习不习惯是你的事,这是我的地方。” 祁渊索性以权施压:“本官奉圣命来办案,住县衙方便些,陆大人没意见吧?” “.” 说完,祁渊心情好地出门,吩咐侍卫们收拾行李去了。 . 刑狱司的到来,犹如在泗州大地上空霹了道惊雷。泗州上下乃至朝廷中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在了津阳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 祁渊一举一动都牵动众人的心,短短数日,津阳县内就出现各色各样的人。有的是来打探消息的,也有来看热闹的,更多的是来自泗州各地的百姓。 这些百姓听说津阳县来了位钦差,而且是办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