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从旁取了个干净的碗,然后把锅子里的热菜盛了一半放进去。 她说:“那就不送锅子,直接送热菜吧。” “若我母亲问热菜从哪来的,你怎么说?” “就如实说啊。”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绾觉得夏氏是个好相与的。她虽讲规矩却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况且接下来寒食节还得守好几日,胃口不好实在难熬。 苏绾把热菜放进食盒,出门亲自去送。 这会儿,夏氏正坐在桌边,对着桌上的几盘冷菜沉默。眼下天气还凉,有的荤菜已经垢油了。 她看了会,又忍不住捂嘴想吐。 “撤下去吧,实在没胃口。”她说。 婆子劝:“夫人好歹吃点,您昨日一天都没吃了,这样下去哪还撑得住?” “无碍,我睡一会,兴许晚上有胃口说不定。” 她起身,正欲往内室走,就听说苏绾来了。 “阿绾用过膳了?”夏氏又坐下来。见她手上提着食盒,她疑惑:“带了什么?” 苏绾进来后,行礼道:“给母亲带了些吃食来。” 夏氏:“我倒是听说你爱捣鼓吃食,里头是什么?” 苏绾看了看屋中的下人,夏氏会意,当即吩咐:“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服侍。” “是。”下人们出门了。 苏绾将食盒放桌上,又亲自去关上门。 见她鬼鬼祟祟,夏氏不解得很。 苏绾走回来,打开食盒,取出一碗炖肉,上头还冒着热气。 夏氏惊讶:“你们.” “母亲,”苏绾福身告罪:“儿媳听说母亲胃口不好,所以送这个过来,母亲不会怪我吧?” 夏氏哑口失笑:“你也是个老实的,偷偷吃就是了,怎么还给我送来了?” 苏绾立即将炖肉放夏氏面前放:“母亲,您尝尝。” 夏氏犹豫。 她自然是想吃的,肚子正饿着,且这炖肉香得诱人。可她哪里好意思当着儿媳的面馋嘴? 纠结了会,她矜持地拿起筷子:“既然你一片孝心,我尝一口?” “尝吧。”苏绾鼓励。 夏氏尝了一口,又尝了一口,还咬了半块苏绾配的薄饼。 苏绾眨眨眼,轻声问:“滋味怎么样?” 夏氏一时间觉得被儿媳看透了心思,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跟个小姑娘似的居然还有些脸红。 “你这手艺着实好。”她夸道。 . 苏绾回来后,陆安荀问:“怎么样,我母亲如何说?” 苏绾好笑:“看来母亲很喜欢,只是碍于一家之主不好乱规矩。” 陆安荀笑。 这厢,两人用过午膳后,原本打算一起歇个午觉,哪曾想没多久听到的消息让两人睡不着了。 汝南侯府的三公子李贽昨夜在勾栏被人砍去一只手臂,才一个上午的工夫,传得人尽皆知。 据说李贽当场就晕死过去,而彼时睡在李贽身旁的那妓子也是吓得哭了一整宿。官府的人来审,她一问三不知。 勾栏的罗妈妈也没瞧见人,只说当时夜太黑,大家都喝了些酒睡下了,哪里会想到有贼人? 汝南侯夫人气得差点昏厥,李贽是嫡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如今断了只手臂,别说蒙荫入仕,就连以后继承侯府的资格也没了。 这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侯夫人去寻汝南侯让汝南侯做主,可汝南侯平日本就对这个不长进的儿子无感,如今断了只手更是果断当成弃子。 他固然生气,但气的不是李贽断臂,而是有人在他汝南侯的头上撒野,当即便也派人去查。 可将全京城查个遍,也一无所获。 原因无他,李贽这人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太多。且不说过去,就这个月他在赌庄就跟人打了一架,对方也是高门子弟,两拨人谁也不让谁,家丁们打成一团,李贽趁乱中还踹了对方一脚被告入官府。 查一宿下来,谁都是嫌疑人,可谁都不像作案之人。 苏绾和陆安荀听到这个消息,面面相觑。 “会是谁干的?”苏绾问。 陆安荀没说话,眉头微凝。 . 京城百姓在为汝南侯府三公子李贽被砍手臂的事议论纷纷,而朝堂中也为南边水患的事议论纷纷。 此前南边连着下了大半个月的雨,雨势凶猛。可抚州知府失职大意,使得当地洪涝严重。 这便算了,地方上的官员欲上折子禀报,可抚州知府怕影响政绩死死摁着不表,这一瞒竟是生生酿成大祸。 抚州知府是从东宫走出去的官,是太子提拔的人。上任数年政绩平平不说,居然还惹出了大祸,为此皇上这些日都没给太子好脸色。 今日在朝上,圣上更是对太子提出的政见斥责了顿,一度令二皇子舒心不已。 下朝后,二皇子身边的幕僚建议道:“殿下,抚州水患之事我们还可大做文章。” “说说看。”二皇子懒懒坐下来。 那幕僚道:“仅朝堂弹劾太子,动摇不了根基,将抚州知府换成咱们的人,这一仗可就赢得漂亮了。” 二皇子沉思了会:“太子恐怕不会轻易让我们的人去。” “属下有个法子。” 幕僚凑过去低声说了一番,二皇子听后神色迟疑。 “殿下,”幕僚道:“抚州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发生点什么事都有可能,有谁能想到殿下身上去呢?” 他道:“只有抚州的事越严重,圣上对太子的失望才会越深。” “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考虑考虑。” 他沉吟了会,突然问一旁坐着的忠勇侯:“陆安荀那边情况如何?” 指的是拉拢之事。 忠勇侯暗暗羞愧,当初萧家跟苏家闹得太僵,让他一时间拉不下脸去求和。 他道:“正如殿下所知,下官那不成器的儿子曾与陆安荀有过不快。陆安荀此人性子桀骜等闲不易讨好,且宽裕些时日。” 二皇子点头:“要尽快,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等太子再复宠可就错失良机了。” “是,下官明白。” 幕僚们离去后,没多久,外头小厮禀报:“殿下,皇子妃来了。” 二皇子蹙眉:“让她进来。” 二皇子妃李茹一身华贵牡丹织锦长裙款款进门,面上一副端庄且温柔小意的模样。 “殿下。”李茹走过来,比起往常的明艳,她今日略显憔悴。 “殿下可听说妾身娘家的事了?” 二皇子没听说,也不关心她娘家发生了何事,他不动声色看向门口的侍卫。 侍卫赶忙道:“殿下,皇子妃的胞弟李三公子前日夜里被人砍去了一只手臂。” “哦?”二皇子诧异:“还有这事?是何人干的?” “妾身正是为此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