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男人,可他将自己丢在荒郊野外,且是风雨交加之夜,更令她恐惧。 她起身,正欲跑出去查看,然而这时候,那人进来了。 他睇了她一眼:“你要上哪去?” 苏娴没说话,心里的恐惧却悄悄散了许多。 见他手上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鸡,她斟酌了下,问:“你为何要救我?” 祁渊依旧没回话,而是在火堆旁坐下来,忙活手上的东西。 他动作娴熟,似乎经常干这种事。拿出匕首将竹子削得尖锐,然后猛地一下插进鸡肚子中。 苏娴缩了缩脖颈,仿佛那竹子穿过自己的心肝肠肚,看着都疼。 不愧是当水匪的人,做这种事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想。 祁渊忙活了会,开口:“不必担忧,明日官府的人自会来接你。” 至于为何不是今晚来,当然是因为今晚暴风雨,且官府抓水匪要紧,没人管这边。 “那.我母亲呢?”苏娴问。 “你母亲?你母亲是谁?”祁渊转头。 苏娴暗唾自己傻,母亲费尽心机让自己隐藏身份,她却在水匪面前暴露了。 若这人得知她是富庶人家的小姐,岂能轻易放过她? 短短两息工夫,苏娴想到了一种可能。 在船上她被认为是个婢女,而这个水匪居然愿意跳进水中救她。为的什么?铁定不是因为好心,也不是为了让她拿钱酬谢。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图她的姿色。 毕竟她在东京城是出了名的好样貌,而且此前两人视线相撞过,他看过她的脸。 苏娴越想越笃定,心头那股才散去的恐惧又一点点地冒出来。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他适才说什么明日官府来人接她,苏娴一个字都不信。 说不准是这人哄骗她,就为了让她放下心防呢。 思及此,苏娴的心砰砰跳起来,又怕又紧张。可她清楚自己不能慌也不能乱,既然他有所图,那她就还有机会。何不利用他这点心思好生斡旋?说不准她能逃出去。 打定主意,苏娴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 尽拣好话说:“你身手真好,没想到游水也那么利索。” 祁渊忙活烤肉,没理她。 默了默,苏娴又道:“多谢壮士救我,小女子无以为报,日后.” 祁渊抬眼:“日后什么?” 苏娴心头一紧,强自镇定地演:“壮士救了我,我这条命便是你的,日后为您做牛做马也甘愿。” “不必。”祁渊低头,将火上烤得焦黄的鸡翻了个面。 “可你平白无故救我,难道.”苏娴小心翼翼试探:“就没点要求吗?” 见他良久也没回话,苏娴心中没底。 想了想,她掏出帕子捂脸,低低哭起来:“我虽是个婢女,可也是清白人家的婢女,视贞洁如命。若今晚与壮士不明不白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佯装哭泣,希望这个水匪有点人性。至少今晚别对她动手,待过了明天,她定会择机会逃出去。 她边哭边暗暗打量,见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会,然后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件东西递过来。 光线昏暗,苏娴没看清图案,只知道是一块玉。 她听见他说:“你若担心清白,且拿着这块玉佩,我必定对你负责。” 苏娴愣了愣,暗暗松口气。 还好,这是个讲道理的水匪。 就怕他今晚乱来,于是故作欢喜道:“我知道的,你人这么好,能跟着你是我的福气。” “只是.”她自怨自艾:“可我区区婢女之身,配壮士只怕唐突了你。若壮士不嫌弃,可否等我回府后跟主子赎回身契再说?” 祁渊可有可无点头。 他祁家家大业大,收留个婢女只是件小事。当然,若这婢女认定要跟着他. 也不是不可。 过了会,鸡肉烤熟,祁渊分了一半给苏娴。 尽管苏娴很饿,但她断不能食用水匪的东西。她还想着明日怎么脱身,待脱身后如何去寻母亲。 而且,一旦脱身,她必定要报官将这人抓起来。 他毕竟是水匪,这些人专干伤天害理的事,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几番心事重重加在一起,苏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将鸡肉还回去:“多谢,还是你吃吧,我不饿。” 祁渊不强求,接过来,自己吃了。 外头大雨仍然在下,哗啦啦地砸得地面发响,茅草屋内倒是因燃了堆火而显得安静暖和。 苏娴绷紧神经戒备了半宿,又饿又困,最后在火堆的温暖下渐渐熬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苏娴望着窗外的天光茫然了会,倏地扭头四顾。没见着那人的身影,她赶忙起身。 走到门边又细听了会,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紧张得心口扑通扑通跳,很清楚,此刻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是以,苏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狂奔。 也不知奔了多久,遇见官兵时,她心中大喜,忙朝那些官兵跑去。 . 柴火熊熊,啪地炸开个火星子,拉回了苏娴的思绪。 回想起当初的事,她竟是觉得羞愧。 彼时她年纪小却故作聪明,居然好人歹人都分不清。不过也难怪她,谁叫祁渊没解释他的身份呢?乍然跟个水匪待一晚,任谁都有些担忧的。 她低笑出声。 祁渊抬眼:“笑什么?” “没。”苏娴摇头。 祁渊当然清楚她在笑什么,却并未揭穿她。 只是想到后来她回东京城后,居然立马定亲,全然将那夜在草屋里的话忘得干净,他顿时有种被欺骗利用的愤怒。 她骗他是婢女就算了,居然还骗他.她一副爱慕他、生怕他丢下她不管的样子,是怎么演出来的? “苏娴。”祁渊突然喊她,些许气恼。 苏娴正侧身烘后背的衣裳,闻言“嗯”了声。 祁渊默了默:“没什么,兔肉烤好了,你可要吃?” 苏娴犹豫了下,点头。 两人吃完后,各自烘衣服,正将衣服烘干时,侍卫们寻过来了。 . 再回到池州客栈时,丹砂红着眼站在门口抹泪。 见苏娴下马车,她跑过来跪下:“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还好你还活着,不然.不然奴婢也不活了。” “说的什么话。”苏娴将她扶起:“别犯傻了,快去给我准备热水,我今日很累。” “嗯。”丹砂起身,抹着眼泪又跑进门。 苏娴扶着马车站定,看向祁渊那边。 祁渊正在吩咐侍卫事情,过了会,他走过来。 “今晚你好生歇息,回东京城的事不急。眼下池州不太平,不宜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