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汉王朝都胆寒的草原王,他的尸骨已经在丰美的草原上安息,为了保护他所爱之人而死,是受到所有匈奴人敬仰的大英雄。 乌累若任美人受抱着,也没动,他的肚子圆鼓鼓的,抵在自己的背上,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胎动。乌累若叹了一口气,看着被太阳照得微微融化的雪地,呼喝了一声,又架起了牛车。 美人受时睡时醒,他的后脑受了伤,昏昏沉沉的,又很痛,经常很糊涂。他一会儿浑浑噩噩叫着大王,一会儿又流着眼泪叫哥哥,乌累若每次听到他叫哥哥都脸色气得铁青,牛车也赶得呼哧呼哧响。 晚上的时候,美人受睡在牛车的皮毛垫子里,野外吹着雪风,很冷。乌累若坐在牛车前烤火,温酒,煮羊肉汤。乌累若吃饱了,盛了一小碗羊肉汤,拍醒美人受,让他吃。 美人受闻着腥膻的羊肉汤,吃得格外香,握着乌累若递给他的木勺子,呼哧呼哧几口就刨光肉,喝完汤。吃完了眼巴巴看着乌累若,没吃饱。在汉宫里他吃得很多,汉帝每天要喂他一大堆零食,所以他长得胖乎乎的。乌累若不耐烦地皱着眉头,恶声恶气道: “没有了!” 美人受红了眼睛,抿着勺子,使劲抿勺子上那点肉味,饿得直咽口水。乌累若不会再给他煮第二碗,他自己都是个王子,虽然经常过苦日子,但也绝不会伺候人。他厌恶地烤了一会儿火,等夜深了,就熄了火堆,也躺到牛车上睡。 牛车不宽敞,还躺了一个大着肚子的美人受,乌累若身材高挑,睡上去很拥挤。乌累若闭上眼睛入睡,不一会儿却感觉身后的人紧紧靠过来,双手抱住了他。 乌累若惊得坐起来,推开他的身体恶声道: “你做什么!” 美人受恐惧道:“我害怕,呜……” 他的记忆似乎出了一点问题,浑浑噩噩的,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但似乎又很陌生,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本能地挨着他。 乌累若很烦躁,他们已经在西域逗留了半个多月,迟迟不能通关。洛阳下达了急令,所有边塞关口严加警戒,严查所有匈奴人。所有胡商都必须拿到特有的通关文牒才能进出,进来还好,出去的匈奴人几乎将底裤都要扒拉开看一看。 幸好苏日勒已经被侍卫提前抱走,现在或许已经到达了王庭,但自己和阏氏被困在这儿,随时都有被抓的风险。乌累若听着他呜呜咽咽的哭声,不耐烦吼: “不准哭!!” 哭声奇异地停止了,美人受眼泪巴巴看着他,咬着自己嘴唇,辛苦地憋住哭声。单于生前也爱吼他不准哭,美人受身体记忆深刻。 等他不哭了,乌累若终于清净点,侧躺在皮毛垫上,又开始入睡。等他快睡着的时候,又感觉身后悄悄摸摸抱过来一双手,乌累若凶恶地坐起来,打他手。美人受手被打得极痛,咬着嘴唇还是不敢哭,乌累若雪地里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又不耐烦躺下。 身后再也没有动静,乌累若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日,乌累若想办法通关。他让美人受在牛车上等他,自己去偷两张通关文牒。乌累若没给美人受留吃的,美人受又冷又饿地在牛车上坐了一天。乌累若刻意将牛车赶到偏远的荒郊野地里,找了一个背风处,将牛栓在一颗粗壮的云杉上,他给牛都撒了一大把饲料,却没给美人受留一口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美人受等到天黑才看他回来,乌累若跑了一天,累得气喘呼呼,满身热汗,一坐在牛车上就开始大口嚼干粮,喝冷水。美人受眼巴巴看着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乌累若不耐烦回头,美人受盯着他嘴里咀嚼的馕饼,咽口水道: “我也想吃。” 乌累若极不情愿地撕了一小块给他。美人受欢喜地接过干巴巴的馕块,囫囵塞进嘴里,真是饿疯了。吃完了馕饼,他看到乌累若掀开油纸包,吃市集上刚买回来的新鲜卤牛肉,又不给他吃。牛肉切得大块大块,煮得极其软烂,乌累若两三下吃了一半,听到后面的美人受哭出来: “呜……我也要……” 乌累若不耐烦道:“不准哭!!” 美人受立即不敢哭了,将手伸过去,去拿他怀里的卤牛肉。乌累若看着那只微微颤抖的嫩白手,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美人受捏了一块牛肉,也不嫌手上油乎乎的,就直接往嘴里塞,塞了一块又快速地捏了另外一块。乌累若转头看着他,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哪有汉宫里那些臣子的精致虚伪,讽刺道: “不嫌脏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昭仪娘娘”以前是最嫌弃他们匈奴人的,嫌弃他们的衣服,嫌弃他们的吃食,嫌弃他们丑陋野蛮。这位“昭仪娘娘”曾经在王庭都多次让他父王难堪,嫌他父王不洗澡,嫌他臭,就他父王好哄骗,为这么个虚伪奸诈的汉人生生搭了性命。 美人受嚼着香到他恨不得吞舌头的卤牛肉,红着脸道: “我饿。” 乌累若烦躁地将那半包卤牛肉塞他手上,皱眉道: “拿去。” 美人受吃得急,牛肉还没吃完就开始打嗝,噎得小脸通红,油纸包都洒在身上,乌累若听得烦,将水囊扔他怀里。 水囊里的自然是冷水,因为天寒地冻,水冰得他头皮发麻,乌累若看他抱着水囊一小口一小口喝,似乎极为嫌弃一般,又开始生气。 这位阏氏总让他生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很烦躁,他明明做了错事,还一副眼泪汪汪的无措表情,现在似乎还失了忆,什么都要倚靠他。 乌累若生着闷气在牛车前烤火,时不时扒拉着身前的火堆。 “查干……” 美人受在身后小声叫他,查干是乌累若对他胡乱编的一个胡人名字。乌累若不耐烦转过头,美人受将水囊小心递给他,委屈巴巴道: “水好冰啊,你热一下好不好?” 乌累若气笑,他以为自己是父王呢,什么都会将就他?乌累若对他毫不理睬,执着一根树枝又去刨了刨火。美人受委屈地跳下车,他的“丈夫”似乎脾气特别不好,对他特别凶。 美人受坐到乌累若身边,拿出牛车上的小铁锅,自己捧了一堆雪进去,然后放到火边烤。乌累若冷冷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充满鄙夷。美人受在匈奴的时候,经常参加篝火晚会,看到那些匈奴人直接坐在火边烤吃的,又大大恶心了一番。这帮匈奴人真脏啊,连厨子都不会请,肉没烤熟就开始吃。 但他现在也成了脏脏的“匈奴人”,因为查干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名叫毛伊罕。乌累若这个名字着实起得不道德,“毛伊罕”在匈奴语中是“丑人”的意思,哪像他的父王,叫他“乌齐娜”,是最美的月亮。 美人受看雪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