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声音怯懦地重复,“父亲……” “你就非要去见他?” 冰冷的声音降下,殷恰咬着牙,克制着自己顺从的本能坚定道:“对不起。” 锃亮的皮鞋尖在地上点了点,殷恰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喉咙,堵在嗓子眼让他下一秒就能窒息。 “顾沉飞,送他去吧。” 殷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了眼盯着殷儒平,一时间竟然忘了这样的失礼。 殷儒平没有计较,眼尾反而柔和下来,“去看看吧,婚礼还有两个月,不急。” 他把殷恰送到门口,见人消失在转角时拉住顾沉飞,眼神阴郁下来,把东西不着痕迹地往顾沉飞手里一塞。 “我嘱咐你的事情,要快。” 顾沉飞手里多了一袋药,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下,收进西装口袋。 走廊尽头,殷儒平目送两道相隔甚远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 他不再需要殷素了,更不需要殷恰。他不缺时间,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孩子,一个从小由他掌控的人,从头开始。 第66章 哥哥 黑色轿车停在大门前,没有司机来给他开门,只有从驾驶座下来的酒店门童将钥匙递到顾沉飞手中。 “他还活着对吗?”殷恰注视着门童离开,看向顾沉飞时眼神沉寂下来,“死人为什么不敢让人找到?” 顾沉飞眉心蹙了蹙,把人塞进车里。 “死没死的又有什么差别……” 车厢内细微地沉下一口气,很轻,空气中却能感受到气息的颤动。 这就是殷素一直以来的生活吗?欺骗,杀伐,算计,勾心斗角…… 殷恰空洞地盯着前方,眼眸中的疲惫早已盖过迷茫。 他垂下眼眸,深知哥哥只会过得比他更辛苦。 殷恰抿着唇,牙齿咬得下唇越来越紧,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时,眼中才闪过一道锋芒。 “离我远点。” 顾沉飞单膝跪在他身旁,手伸向后窗时,身体同时压迫下来。 殷恰皱了皱眉,下意识偏过头。 “就这么恶心我?” 顾沉飞捏住殷恰下巴掰回他的脸,见到他厌恶的神色时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从窗下抽出的领带在皮质坐垫上拍出一道鞭响。 “顾沉飞!” 殷恰用力推了一下顾沉飞肩膀,丝滑厚重的皮带盖上他眼睛,他被迫向后仰头,下一秒就感受到后脑被系上一个死结。 “你敢扯下来一下都再也见不到哥哥。” 殷恰没再说话,刚刚向后那一磕,嘴唇内侧被咬住的地方瞬间渗出腥咸的味道。 他要带哥哥走,不惜一切代价。 顾沉飞几乎开过一个路口就要转一次弯,没拐几下,殷恰恶心的感觉就从胃里翻滚上来。 “真是难为你,这么高看我……” 蒙了眼还害怕他记路吗?殷恰嘴角微微抬了抬,他倒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能耐。 一脚刹车下去,顾沉飞回头看了殷恰一眼。 倒是乖乖的没碰领带一下。 明明应该感到省心,顾沉飞心里却像被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堵,额头也被无意挤出几道细纹。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拍打在方向盘上,顾沉飞灌了口水,再看向殷恰时眼中满是不悦。 原来沾上殷素的事,他也是可以听话的。 汽车在公路上疾驰,殷恰恶心的感觉这才被压下去一点,但还是胸口闷闷的不舒服。 顾沉飞瞥了眼后视镜,殷恰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后排,苍白的嘴唇不均匀地染上血色。被遮住双眼后,鼻梁到唇峰的轮廓被凸显得愈发清晰,像是被艺术家精心捏出来的一般。 顾沉飞看了两眼,隐约觉得殷恰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冷艳和清丽矛盾又融合地共存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像是雕刻品被注入了生机,那是一种想要挣脱的生命力,像艺术品也有了脊梁,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气质。 思绪一闪而过,他望着殷恰的脸怔了怔才仓促地收回视线。 车子开上一段不寻常的土路,殷恰好不容易平复一点都恶心又弥漫上来,忙撑着坐起身。 “顾沉飞,你不想让我吐你车里就别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他面色看着比在酒店里还要差,惨白得跟张白纸一般,顾沉飞瞟了一眼,目光重新投向路面时猛踩了一脚油门,“就快到了,没绕。” 他真的没绕,这段路一直持续到手闸拉起的那一刻。 殷恰几乎是被顾沉飞搀扶着下了车。 “给我把领带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蒙了眼,他还从来没这么晕车过,殷恰吞咽了几下,努力压下胸口的反胃感。 顾沉飞从他身后解开领带,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 是他从没见过的一套别墅,灰色砖墙上爬满青苔,周遭树木死的死枯的枯,和这栋别墅一样没人打理,被遗弃。 殷恰环视了一圈,他还从不知道纽约周边有这种地方,死的,荒的,没有生机的。 地上的落叶也不知枯了多久,踩一脚就发出一片断裂的脆响,像是踩在尸体上,没有生命。偶尔听到几声凄烈的鸟鸣,大概是鸟儿也想从这片地方逃开。 殷恰眼睛红红的,嗓子有些酸。 所以哥哥就被关在这种地方…… “跟我进来吧,先转个身。” 殷恰背过身,听到密码锁“滴”的一声时才被顾沉飞拉进屋里。 “小恰,我先说,我不希望你见他是为你好。” “骗我他死了也是为我好吗?” 以为殷素死了的那一刻,他才是要死了。 殷恰恨恨地甩开手腕上的手,大跨步往客厅走去,“他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他。” 哥哥就在这个别墅里,他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 殷恰声音都在颤抖,从踏入这个房子的那一刻,一颗狂跳的心就像要被捏碎了。 “二楼就一个房间,你上去就看到了。” 明灭的火光在顾沉飞指间闪动,他吐出一口烟,凝视殷恰背影消失在缭绕的浓雾后。 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和几个护士坐在房间角落,见有生人进来,立马站起身。 “殷先生?” 其实根本不用确认。 门口站着的人几乎是一个翻版,同样脸色苍白,却也比床上那位看着健康饱满。 沾着血的嘴唇上下启合,医生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痴愣地注视着他。 门被推开的一瞬,死寂的别墅像是打进一束光。 他就这么平静地站在门口讲话,那种美却是汹涌,令人窒息的,四两拨千斤。 奇怪的是明明他看上去身体也不好,脸色更是难看…… “你听不听得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