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他手里提着的,赫然是一笼不停挥着翅膀的暴躁鸭子。 “咱这儿养鸭子的太多了,不止是鸭场,自己也会养养……”明明没人提起这茬,刘秃子却跟做贼心虚似的,滔滔不绝地解释,“鸭子好啊,鸭子全身都是宝……” 有人怒斥一声:“刘秃子!你有完没完?” 刘秃子堆笑道:“哎,好。” 说着,他放下鸭子笼,叮当一声金属撞击声后,一只掉了毛的鸭子被拔了出来。 随即,手起刀落。 噗嗤—— 鸭子深红色的血,浸润进潮湿的泥土里。 “嘎、嘎嘎嘎嘎!!” 剩下的鸭子纷纷在笼子里缩成一团,不停地啄着刘秃子探过来的手。 “嘶——小畜生,还敢咬我?” 一只只鸭子被拉出来,屠宰了个干净。 “趁着血还湿着,快点擦到眼皮上和嘴巴上!”刘秃子把六只鸭子一一扔给在场的人。 一边扔,他一边念念有词:“抹钝嘴,开灵口;抹浊眼,开灵瞳;阴阳不通难平衡,打开阴门请神游;千辗万转莫迷途,世间万象难藏踪……” 所有人都照做了。因着血液尚未凝固,控制不好涂抹的量,抹着抹着,人像是给自己戴上了一层猩红的鬼面具,无序的红色线条呈现出不可预知的诡谲气息。 见大家坐定了,刘秃子摸索着,从腰边的箱包里抖出一张红盖头。 沙—— 风突然变得强劲了起来。 夏天的风,理应是凉爽的。但这阵风却不同寻常,打在身上像是用荆棘条一下下剐着人的肉,刺寒无比。 “手电筒都关掉。” 刘秃子脸上的神情,这一刻,居然显得有些紧张。 两根巨大的红烛被点了起来,另有两圈白烛环绕在外,却并不点燃。 “幽冥司在上……” 周围的白烛,一根接一根地燃烧起来。 “爱女刘岗花,魂归——” 呼! 陡然间,风变得猛烈起来。蜡烛的火苗突然膨胀了数倍不止,紧接着,它们却又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哎噫——” 黑暗中,细细的女音不知从何飘了过来,忽远忽近。 嗤—— 火苗重新摇曳了起来,但这失而复得的宝贵光明,却是让在场的人瞳孔都震颤了一下。 ……空、了。 骨灰坛子连带着那顶红盖头,消失了。 连带着刘秃子,也跟着不知所踪。 “丢手绢,丢手绢~” 是少女唱歌的声音,活泼而轻快,听着还有几分稚嫩。 场内的人互相看了一眼。 在发现所有人都紧闭着嘴的时候,哪怕先前看着最高傲的“财主”,也露出了些许的惧意。 少女继续唱着歌:“轻轻地丢在,我的夫婿后面~”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背后绕行。 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一点。 噗叽。 本来被扔在地上的鸭子尸体,突然变得肠破肚烂。它像是被人不小心狠狠地踩上了一脚,顿时面目全非。 少女像是有些不满,“丢手绢”的歌声也仓促地停住了。 嚓嚓。 嚓嚓嚓—— 只一瞬间,他们的身后,就被无数个血脚印包围了。 那一只只的脚掌极其凌乱,好像在跺地发火,弄得一片血津津的。 ——这位刘秃子的“爱女”,并没有穿鞋。 发泄了一通后,等场内所有的鸭子都变得面目全非,少女才继续绕行,慢悠悠地唱着听不出方位的歌—— “心呈诚,姻缘造,父命难违女情深。皎月夜,照远途,回眸远望泪盈盈……” “燕尔新婚花烂漫,鸳鸯对舞情谊真……” “永结连理,白首不离。阴间喜,喜无疆……” 在最后一个字唱完时,一直摇曳个不停的烛火,陡然凝固住了。 与此同时,纪明纱感觉到,她的背后涌来了一股海腥味极重的湿润气息。 不、不是吧? 她就这么倒霉……? 在纪明纱不断“走走走”、“退退退”的祈祷下,一只浸满了海潮气息的手,阴冷而沉重地搭上她的肩头。 下一秒,纪明纱感觉到,身体突然恢复了控制权。 * {安全区剩余时间:10分钟(首次正式内测特惠)} {存档已自动更新} 就在同一时间,两条消息同时跳了出来。 一条令人喜出望外,一条如若晴天霹雳。 换副本的梦想当场破灭,她只得安慰自己:反正不是要在这个副本挨打,就是要在那个副本挨打——都是挨打,有什么区别? 空气不再是先前几近凝固的状态,有流动的风从身前穿行,倒显得松快了不少。 但对纪明纱来说,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开始。 要怎么办? “她”不会还停在身后吧? 忍着蹲麻的腿,纪明纱打开脚边的手电筒,一时间踌躇起来。 数秒后,她狠狠心,另一手往后腰探去。 ——没摸到什么。 她稍稍松了口气,才敢把头往后扭去。 一张瞪着空洞眼眶的鬼面,对着她森森地笑。 * 纪明纱面无表情。 和它对视了会儿,纪明纱发现,那是一个挑在树枝上的黑色垃圾袋。 什么人这么没素质,扔在这种地方,不怕把半夜遛弯的老头吓出个好歹来吗? 其余什么也没发现,她僵着脸,默默把头转了回来。 场内总共六个人,四男二女。 大家的心理素质似乎还不错,居然都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沉默地互相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篮球衫、手上缠绕着绷带的青年率先道:“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内测员’吧?” 大家齐齐点头。 篮球衫道:“那、这个副本……” 灰色外套的青年冷不丁道:“对了,刚刚那段‘过场’,刘秃子的女儿最后停在了谁的身后,有人看清楚了吗?” 纪明纱心肺俱停。 * 她的面瘫救了她自己。 因为,灰外套青年的下一句话便是:“最后那部分,我这里看得很模糊,你们也是这样吗?我在想,这是游戏故意的,还是……” 场内寂静了数秒后,另一个女生先说话了:“我、也是很模糊,看不清楚……” “财主”点头:“我也是。” “我、一样。” 纪明纱没吭声,只得做出默认的样子,一言不发。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青年留下了一句莫名意味深长的话后,对篮球衫客气道,“不好意思打断你了,你继续说吧。” 篮球衫张口结舌。 他原本是想说,“那这个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