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回档,这些尸体又会从地上活蹦乱跳地站起来。 纪明纱到底是务实的。 在不知道多少次回档后,她接受了这个无序的现实。 她开始想,在世界变得乱七八糟的情况下,她还能不能达成“摆脱虚空爆裂”的目标——她必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她的精神意志恐怕都要因这份“混乱”而粉碎了。 哪怕这件事,在当前的状况下,显得有些滑稽。 在失败了无数次——让她受挫的,包括但不仅限于毒哑的邬淑蔓、眼盲的邬淑蔓、成为植物人的邬淑蔓——之后,纪明纱想到了,她可以尝试另一个方向。 余凛的“死亡抽奖盘”,死一个内测员,就能多一次抽奖的机会。 同样带有强烈的随机性,那么,这里头,会不会随机出一些有用的“解绑”道具呢? 于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找了各种借口,把所有的内测员叫到空地上集合。 然后—— 她潜伏在远处的楼里,用狙击枪,把其他人一个一个狙倒了,只留被打断了四肢的余凛和只剩一口气的邬淑蔓。 可是,多试了几次——有一次,她还差点被余凛阴死——她目瞪口呆地发现,无论重复几次,余凛抽到的道具,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她懂了。 她想起来,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只有某人,每轮换一个名字。 那时候,她虽然觉得奇怪,但只当是他的性格所致,一般人根本烂不到他那种程度。 原来,真正在“随机”的,只有他。 ……他是“特殊”的。 不。 纪明纱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 他每次从邬淑蔓身上拿到的技能,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呢? 她以为,他每次拿到的技能都不一样,但如果,那只是他经过一系列的操作后,展示出来的假象呢? 他骗她的前科太多了,这个设想一出,她几乎是立刻倒向了它。 ……要疯了。 少女脸色铁青。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 要在这个副本里,跟他无穷无尽地纠缠下去了吗? * “内测员还在副本里,你就要‘全服务器回档’?你脑壳是出什么问题了?” 蝙蝠大叫起来:“这些人都是辛辛苦苦从‘时空局’的监视下抢过来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感情抢肉鸡的时候,被那边打得满头包的人不是你,你就无所谓了啊?” 实际上,最严重的后果,蝙蝠还没往外说。 放任这些异数呆在副本里,就像往精密的仪器里塞入几颗小石子。 嘎啦,嘎啦,机器运转时,在石子的阻塞下,齿轮难免会出现裂痕。 副本也是一样。 万一,有不在管控范围的“裂隙”因此而诞生,这些内测员,很有可能会被这些异常的空间通道传送出去。 到时候,他们会掉落到哪里,那就说不准了。 也许会掉回原世界,但更可能的是,他们会掉入更深的“怪诞”之中。 怪诞是随着“世界”一起诞生的独立空间,但和“世界”不一样的是,它的发育并不完全,属于彻头彻尾的“畸胎”。 蝙蝠原本想把那些已探明的“怪诞”改造一下,开辟成惩罚世界。 它都想好了,“怪诞”最适合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派给那些无能软弱、对内测起不到太大帮助的肉鸡,一方面让他们进去吃点苦头,另一方面,让他们在里头劳作,还能发挥一下余热。 可惜,那些扭曲的异常幻想实在是太过恐怖,连它也无法掌控。 技术不到家的情况下,它也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如果内测员掉落进去,会发生什么后果——连它自己都不甚清楚。 “啊?”黑斗篷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样,双手紧握成拳拳,大惊小怪道,“你们悼愿堂的技术不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吗?尊敬的蝙蝠大人不是曾自豪地宣称,所有的裂隙,都会通过悼愿堂独~家~发~明~的随机演算技术,被完美地遮掩过去吗?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蝙蝠:…… 阴阳怪气,先打死再说! * 纪明纱睁开了眼睛。 她意识到,这一次,她又进入了过场动画。 并且,是在它即将结束的时刻。 她正在镜子里。 喉咙还有些火辣辣的烧灼感,纪明纱忖度着,这大概是因为,她不久前刚把那3g的彩色小石子给吞咽下去。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好像会受存档循环的影响,而做出与“未来”相符合的行为。 正如她在某个档里,一睁眼,她就意识到,刚刚,她已经吞下了那些小石子。 那么,在明了这个事实的同时,她自然知道了吞下它后的后果,那么,在其他的存档里,她便会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它作为备选项之一。 在必要的时刻,她同样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花花绿绿的“助消化药物”给咽下去。 ——但是,截至某条时间线之前,她似乎还很排斥这件事。 她想,也许那是虚假的也说不定。 毕竟,连她也想不起来,这具体是哪根时间线“之前”的事。 或者说,连这是发生在“之前”、还是发生在“之后”——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若是今天在昨天的前面,而前天又在后天的后面——到了如此的境地,那区分“前”和“后”,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她又看了一眼镜子外的世界。 那是如同加了滤镜一样,鲜亮、光彩到不可思议的世界——同时,也违和到了极点。 真奇怪,之前她身在其中的时候,怎么没有如现在一般,感觉到强烈的“虚假感”呢? “纱纱。” 他倚靠在镜子中被投射得格外巨大的石子罐边,对她微微一笑。 他似乎一直在等她。 * 在无序的世界里,虞灼是一个例外。 她需要戒备、试探每一次回档后,对她好感度高高低低、起起落落的所有人,却不需要抽出精力去应付他。 因为—— “你来了。” 他的态度,始终如一。 温和,冷静,镇定。 如果没有突发事件,他很少主动上前,而是站在原地,只出声喊她的名字。 仿佛,在他们二人之间,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完全在她的手里——她可以自由地选择靠近,或是远离。 随着回档的次数一点点增加,她逐渐觉得,青年那看似无害的姿态,实际上带着一点点引诱的味道。 他在诱惑她主动靠近。 无论是哪一天、哪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