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 易衡低笑,手插在衣兜里,问:“嘴长在我身上,你怎么能够确定我不会说出去?” 导演是根老油条,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看过四周无人,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说:“开个价。” 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算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易衡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导演顿时露出惊慌的神情。 他放出刚才的录音,导演说过的每一个字,包括说话时候的语气都被录了下来。 “贿赂公务员可是犯法的。”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录音交给我的同事们,他们会怎么做?”易衡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额头上渗出薄汗,看着他恼羞成怒却奈何他不得。 他拿出把工作证,说:“导演,上头有规定,我们都要遵守规章制度办事,你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加班给你写检举报告了。” 从前他都是被压迫的一方,明知不公平却被迫苟同,但现在主动权在他手里,他可以反击,撕了这群道貌岸然者的遮羞布。 导演:“……” 要是被别人知道好好的扶贫节目被用来给艺人刷脸,他这个导演指定当不下去,偏偏易衡又是在编人员,对付圈内人的招数没发再用来对付对付他。 憋屈,但不得不屈服。 他们回去的时候,其他人不明所以,问他们去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易衡挥手说:“没什么大事,去讨论了一下《道德与法治》这本书的现实教育意义,你说是吧导演。” 导演在心里头骂易衡是只黑心的笑面狐狸,面上赔笑说:“是的,敲醒了我沉睡的心灵。” “大家都过来,我们今天的任务分配需要再调整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曾经对他落进下石的人见了他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却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他就觉得心情舒畅,说得好听点叫大仇得报,快意恩仇,说的实在一点呢,就是小人得志。 而系统特看不上这种小人得志,它抗议道: 【宿主,你怎么能够为了这种事觉得爽呢?太俗了,你要去为人民的幸福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并从中收获满足感,这样才对的嘛。】 易衡说:“抱歉,我就是个俗人。” 拒绝道德绑架,从他做起。 重新分配任务后,他们这队的任务是去山上挖笋。 易衡和扶贫办的同事走在队尾,同事和他介绍是当地的情况。 这里的特色就是笋,风味独特,而且由于得天独厚的气候,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断的笋产生,乡民希望可以靠卖笋和一些农副产品实现发家致富,所以需要各方帮助宣传,尽量打开销路。 他们正谈着事。 “哎呦。”那个素人阿姨鞋子陷在泥泞的地里拔不出来,险些向后跌倒,幸亏易衡在后面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阿姨站稳后惊魂未定,说:“多谢你了小伙子,要我说这个路就不是人走的,也不知道修一修。” 易衡看了一下自己脚上,鞋子的质地并不重,但因为沾了一层厚厚的黄泥,且地势陡峭崎岖,路才寸步难行。 望着蜿蜒而上的黄泥路,易衡问身边的同事:“你们没想过修路吗?” 同事们一提这个就难受,“倒是想啊,但是批下来的资金不够,只能选择花在做宣传上了。” “你们的想法不对哦,小伙子。”走在前头的大妈听到他们的谈话,回过头来说:“想要富先修路,外头的人进来都困难,你们宣传的再天花乱坠也是没用的,没钱就去申请贷款,去向社会募捐,总比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好。” 他们都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味阿姨说过的话。 被易衡敲打过后,导演老实多了,管你是艺人还是素人,通通忙了一天灰头土脸的回来。 夜里,葫芦状的老灯泡亮起照明,灯光照来了一些扑棱蛾子,他们聚在灯下,坐在一条长桌边吃晚饭。 本地生活条件一般,伙食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有些人在镜头前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糜烂的饭,胃里不习惯。 一结束拍摄就闹着要节目组换菜换地方。 “虫子太多了,咬的我浑身都是包。” “饭菜菜齁咸,还放这么多油,吃了容易变胖也不健康。” “山里面虫子多是正常的,我们可以提供杀虫剂,重口味是为了能够帮你们快速恢复体力。”工作人员小心解释说。 “可是我连吃都吃不下去,要我怎么补充体力?!” 工作人员犯了难。 但大半夜的,去哪里给他们开小灶,工作人员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有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了,把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 现场氛围陷入诡异的僵硬。 阿姨放下碗筷,好心劝说:“我从家里带了点东西过来,不嫌弃的话我拿过来一起吃吧。” 那些人没说话,心里想的是,看她的穿着普通到不能更普通,能够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无非是咸菜,辣椒酱什么的。 没意思。 “吃饱了,我先走了。” 有一个人起身离席,接二连三的走了大半。 没多久,阿姨抱着硕大的旅行包回来,一看人却没了。 “他们不吃我们吃。”阿姨说着,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不拿还好,一拿吓一跳。 鱼子酱,进口火腿,奶酪,蟹肉罐头……把所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阿姨不解,说:“你们看我做什么,吃啊。” 没想到这位阿姨竟是深藏不露的富豪。 刚才一走了之的那些人只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吃过饭,扶贫办召集所有同事开了个大会。 总结了过去扶贫失败的经验,有的是因为干部懒惰,有的是因为村民不配合,还有的因为自然因素,不得不暂时放弃。 易衡对这方面不甚了解,但还是敬佩这些年轻小干部的激情和责任感,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最终的结论还是要先把路修了。 问题是,没钱。 不仅要准备很多材料向上面申请,等相关部门审批完到银行放款,没有打通关系的话,最少都要一年,而他们就算把拍摄节目的预算拿出一部分来,现在所能筹集到的资金还远远不够。 原本还积极献策的同事们都不说话了,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 良久,有位同事一拍脑袋,说:“我记得好像这个节目是上头直接划款的吧。” 这给大家打开了一个新思路,要是能通过节目需要拨款下来,可比走流程申请快多了。 但这个事他们说了不算,需要节目负责人去谈。 那边导演要睡觉了,忽然后背发凉,感觉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怪渗得慌。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