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到那条河里的水,流的安静而欢快。 群山尽头,云烟之中,升起了一轮鱼肚白,世界再次苏醒,山谷里的大火还在烧着,林子里的鸟儿歌颂新一天的到来,河水不会停止流淌的脚步。 没人知道,这条河流带走了怎样的过去,又迎来了怎样的新生命。 第64章 “404号病房的病人心跳停止, 宣布死亡,叫家属进来吧。” 周正难以接受这个打击,冲进病房, 床上的人已经盖上了白布, 他抓住医生的手不放。 “医生啊, 求求你们了,再争取吧,他还这么年轻,他是和毒贩子打架打成这个样子的,他是英雄啊,老天怎么能把他收走!” 周正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差给医生跪下了。 旁边的的人拍了拍他的肩, “那个, 周律……” “别闹, 我在救人呢。” “周律,您先听我说。” “听什么!”周正生气了, 训斥道:“你们不帮忙求情就傻站着看?!” 那人:“不, 不是, 涂律不在这间病房, 在隔壁405。” 周正:“……” 涂散没想到他刚醒,迎接他的不是关切的问候,而是周正充满浓浓父爱的一拳,砸在他胸口差点让他又进icu。 他带着全律所的人,上到合伙人下到实习生, 在他床边痛哭。 哭声之大之悲切, 传到走廊上被路过的人听见了, 还以为这病房的里人昨晚没了呢。 “我还没死呢。”涂散无奈而虚弱地说。 “可是差点就死了。”周正抹去眼泪, 握住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差但是有慢慢恢复的迹象。 他放心了,忍不住埋怨道:“老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吓得我热咖啡泼了一身,那身衣服老贵了,为了你还放了一位大客户的鸽子,你不打一声招呼消失,办公室里积了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都是我收拾的。” 涂散:“对不住了,回去请大家吃饭赔罪。” “算了。”周正还是心疼他,拍拍他的脑袋,“捡回条命不容易,以后别再干这种危险的事了。” “你年纪轻轻有钱有地位,活着等死不好吗?干嘛非逞这个英雄?” “好好。”涂散笑容苍白,“我以后混吃等死就是了,老板可别嫌弃我懒。” 周正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按着他的脑袋揉,笑骂道:“我肯定嫌弃。” 涂散笑笑,自是安心。 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有朋友有客户有对手,有来看他笑话的,有来对他表达敬意的,还有,来审问他的。 其实也算不得审问,因为邓刚是独自一个人来的,穿着便服,拎着果篮,语气难得的平和,问的内容无非是他当初为什么失联,后面又为什么突然出现,以及涂散去哪里了。 “找他?” “他做的那些事,虽然是出于正义,道义上他没错,但法律并不容许他将私情凌驾于一切之上。” “我不知道,或许他害怕回来会受惩罚,跑国外躲起来了吧。” 邓刚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扬着温和的微笑,窗外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和煦,在他周围飘起一圈圈细小的金灿灿的光,他罩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更显脆弱瘦小,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锋利的棱角,温润的像初春破冰后潺潺流动的春泉,是属于涂君的气质。 邓刚睑下了眼,说不清在想什么。 涂散拿起一个鲜红的大苹果,递给邓刚,“吃吗?挺甜的。” “不了,你吃吧。” 涂散咬了一口,汁水充盈,嚼的咯嘣脆。 邓刚闻声抬头,见他吃的津津有味,问道:“听老周说,你不喜欢吃苹果。” “不喜欢的是小散,不是我。” “哦。” 邓刚没有久坐,刚解决了这桩大案子,局里有很多事在等着他,接了个电话就要走。 临到门口,他突然停住了,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还有事吗?” “你叫什么名字?” “涂君。”涂散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邓刚点了点头,那张冰山脸上看不出心理活动,一双藏了无数秘密的深邃眼睛盯着他,仿佛看破了一切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记住了,你叫涂君。” 涂散微笑目送他离开,病房门轻声合上,他冥冥之中听到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愣愣坐了良久,转头看向光照进来的地方。 窗外一派生机勃勃,绿枝在风中舞动,清香沁人心脾,再上一点,天高云淡,广袤无边,自由的白鸽展翅翱翔,地面上忙忙碌碌的行人走向家的方向。 舒服的温度落到身上,四肢一点点回暖,涂散伸出略有些僵硬的手,抓住了一缕光,藏在手心里。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这个世界如此可爱。 几个月后。 系统猫咪从休眠中醒来,看到打着石膏的涂散,愣了一下,懒腰也不伸了,立刻疯狂调出记录查看。 看完后,吓得四根爪子在地上打滑,站都站不稳。 “你你你!”系统差点哭出来,追着猫尾巴打转,“你怎么能这么胡来!” “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这不没死吗。”涂散揉揉遭罪的耳朵,开玩笑道:“你们一个个怎么都盼着我死呢。” “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系统猫咪走到他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打石膏的腿,涂散想逗逗它,挠了挠它的下巴,系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跑开,瞥了他一眼,心一横,主动往他手里凑,把手感最好的地方露出来。 看你可怜,摸吧,我不反抗。 搞得他像强抢民猫的恶霸。 涂散笑了,同时也知道,它要走了。 “再见。” “我们最好再也别见。” 很多年以后。 已经成为律界“传奇”的涂散为了一个免费的法律援助,前往警局申调资料。 负责接待他的是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涂律师,您好。” 涂散看着面前这位英气十足的女孩,警徽在她的肩头熠熠生辉。 “楼,警官。” 他亲切地笑道:“我以为你会去搞科研之类的。” 楼蔷把资料递给他,说:“我也曾经以为。” “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想知道究竟该如何去定义正义。” 涂散问:“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还没有。”楼蔷的眼神没有了当初的青葱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明亮,她说:“如果二十年后,我还没有牺牲在罪犯的手中,我会告诉你。” “好啊。” 涂散起身,看着这朵冰艳的蔷薇融化了冰霜,顽强地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