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了一点儿。” “你存的钱都是我老子给的!” 顾清渠懒得反驳,“你晚上住这儿吗?” 这个家里全是他的冤家,周老二不吃这份窝囊气,“不住,有钱我就走!” 顾清渠又问:“你拿钱做什么?” 周老二相当坦诚,“赌啊!” 顾清渠挑挑眉,“想要多少?” 周老二伸出一只手。 “行,我给你。” “哟,这么大方啊。” 顾清渠不仅大方,还相当客气,周老二要五百,他多加了两百,“二哥,这些钱够你花多久了?” 周老二喜笑颜开,“这不好说,手气差的话一晚上就没了。” 顾清渠真诚地表示,“那我祝你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啊。” 周老二态度和煦了不少,丝毫听不出顾清渠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别回来的意思。 第10章 “身体不错。” 顾清渠送走了周老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转身又跟周朔面对面了。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难应付,尤其是周朔,毛顺不好了能咬人。 顾清渠肚子饿,心更累。 周朔站在大堂门口,他抿着嘴一语不发,好像憋着火气,情绪十分上脸。 “你就是这么处理的?” 顾清渠朝外看一眼,又回过头,很不理解周朔的态度,“是啊,他不是走了么,你还想叫他回来聊两句?” 于是顾清渠轻而易举地挑起来周朔的情绪,他气急了,完全不想克制,“你这么痛快地拿钱把他打发了,你置我于何地!顾清渠,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起周安良,你拿他当二百五现眼,那我呢?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啊!” 周朔一连串排比句式的质问把顾清渠问的哑口无言,他莫名其妙,“周朔,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我不给他钱,任他在这里闹,你是不是还能名正言顺地揍他了?”顾清渠言语严厉,“你想让他把这儿搅得天翻地覆,让你爷爷不得安生,再让街坊四邻都过来看看你们俩到底谁厉害是不是?” “你……!” 顾清渠接着说:“我给他钱怎么就刺疼你的自尊心了?” 周朔瞪着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是啊!我的自尊心就是脆弱得不堪一击!你高尚你伟大!你用这种方式踩他的时候怎么不为我想想啊!” 我以为你了解我,周朔心想。 可顾清渠不是周朔肚子里的中,抓着青春期尾巴的少年心思如同山路有十八道弯,他不说谁能猜得到。 于是顾清渠挂着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说:“你要非这么清算,那掰着手指数,我花了你爷爷几十年的钱,我怎么还能好好的活着?周朔,挺大人了,懂点事吧。” 周朔怒极反笑:“我不懂事?” 顾清渠冷眼:“你看你像懂事的样子吗?” “好……好!”周朔的嘴皮子突然没顾清渠利索了,他咬牙切齿涨红了脸,闷头摔门而出。 顾清渠被周朔摔门板的动静震得一激灵,回头一看,人早没影了,他懒得再管,进屋看周国盛。 老头吞了足量了速效救心丸,这会儿厥不过去,于是捂着心口躺床上呜呼哀哉,快哭了。 “老二一直往我这儿拿钱,原本存了一点,给就给了,反正以后都是给他们的。可他这种拿法,只出不进的,再两三年,扒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拿不出来了啊!” 顾清渠静默不言,倒了杯水,“周叔,喝水。” 周国盛喝了一口,觉得这水里也掺了苦药,“周朔现在这情况,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留着钱给他——往后立业看他自己,好歹能成家啊。” 顾清渠顺着周国盛的背,“您慢慢说,不激动。” 周国盛尽量喘匀气,“老二没管过周朔,从小到大都不管,以后更指望不上,我老了,有心无力,想让他好好去上学,可劝不动他。都是造孽啊!” 顾清渠叹了声气,“我听说周朔初中的时候成绩不错,后来怎么变成这样的?” “还是因为老二!”周国盛欲哭无泪,把这几年的委屈全跟顾清渠说了:“周朔高一最后一次考试考砸了,学校要开家长会,他没跟任何人说,老二也没去。他们班主任吧,在路上碰到老二了,语气不太好的说了一顿,就让当家长的好好教孩子,别不三不四的混。” 顾清渠:“……” 精准戳着周老二的肺管子了。 周老二那会儿手气极差,输得连底裤都没了,到处被人催债,本来心情就不好,路上遇到了狗屁班主任,被人当孙子一样训斥。周老二脾气暴躁,当场就揍了班主任一顿,指着人鼻子说:“老子现在就回去教儿子!” 周老二不知从哪儿弄的木棍,比手臂粗,他招呼不打一声,看见周朔,迎面就往他身上抡,砸在周朔的锁骨上了,抬不起手,骨折了。 周国盛说:“下手太狠了,我来不及阻止他。” 顾清渠皱着眉,面色冰凉,“周朔呢?他什么反应?” “他就瞪着老二,恨之入骨的眼神,我真怕他们打起来,儿子不能打老子啊!我一直拉着周朔。” 所以周老二才这么有恃无恐。 他指着周朔的鼻子骂:“我早跟你说过了,你就不是那块料!还念书?呸!别丢我脸了!你是我儿子,以后也是混吃等死的命!” 周国盛叹了一声,“他们在家里大闹了一通,还没完,老二得罪了老师,那班主任天天找周朔麻烦。从那时候开始,周朔就没在学校好好过太平日子了。” 摊上这个一个父亲,是周朔倒霉,顾清渠心感悲凉,替周朔悲凉——或许连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高端地教育资源和环境了,所以打架、斗殴、辍学、混日子。 年轻人气盛,脑子一根筋,完全不会为之后做打算,也报着跟周老二对着干的心思。 随泼逐流了。 周国盛抹干眼泪,“周朔这孩子不是不聪明,可他爸那德行你也知道,父子两个天生就是仇人,谁也不服谁。我每次劝周朔让他好好上学,他就说自己笨,学不进去了,学校不收。我能有什么办法啊,我也不会教!清渠,我管不住他、管不好他!” 顾清渠:“以后我管他。” 周国盛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神一时找不准焦距,“啊?” “周叔,”顾清渠嘴角轻轻挑起,不似安慰人,倒显得真心实意,“以后我管他。” 顾清渠让周国盛先睡,自己去外面找周朔,周国盛怕他大晚上把自己先弄丢了,于是说了个地方—— 荷口弄堂后街往南走一百米有个废弃工厂,里面有个篮球场,周朔每次心里有不痛快都会往那儿跑。 顾清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