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烈酒烧喉。也给?她带来灼热中的清醒。 谢落秋没?有记忆也好有记忆也罢,那都是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情了。对当初那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事情早在他们分开之前就发生了。 三载夫妻, 日?日?相伴,如胶似漆。 却抵不过一个忽然出现的女子,一个有些神秘的女子。 小狐狸过往很会拈酸吃醋。爹娘多疼表姐一点, 她都能噘着嘴跑到?山林里, 非要?全家人来找她才肯回去。 可是那个时?候, 桑诺对那女子毫无敌意, 吃味。她原本以为只是他的旧友, 毕竟阿九实在是太让她放心了。 阿九三载时?间从来不曾拈花惹草, 外面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找上门来勾引他的女修, 女妖, 他都很烦,甚至到?要?在家中庭院加一层结界, 禁制那些人的靠近。 所以桑诺以为那女子只是他的旧友。 只是旧友,可为什么要?相拥呢? 桑诺摇着酒囊,嘴唇上还?沾着酒渍。 她不过是想去后山摘一株梨花,想放在阿九做好的肉饼里。小鸟飞在她肩膀上叽叽喳喳说,山涧之外有些复杂的气息。 桑诺猜到?是那个女子来找阿九了。 那女子叫扶鸱郂,头上养了一头小小的灵兽,见到?她的时?候会笑,会喂她吃各种好吃的。还?会给?她酿酒。 听起来她甚至像是桑诺的好友。 但是每一次扶鸱郂来找桑诺,最后无论阿九身在何处,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带走扶鸱郂。 桑诺当时?还?挺喜欢扶鸱郂,毕竟那是一个能告诉她外面不少精彩世界的人。 只是后来她有些介意了。 因为扶鸱郂只要?一出现,阿九就会离开。 一次,两次。 桑诺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数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开始不高兴了。 不高兴的小狐狸只想让自己高兴,去山涧溪流打?滚,去后山抢猴子的桃子,去山谷上悬崖边的核桃树上,和住在那里的蛇妖聊天。 又或者是去后山摘梨花枝儿,带回家去插一屋子当雪。 她也的确想这么做的。 路上遇上小鸟,小鸟就在她肩上停着,叽叽喳喳说她那个凡人夫君不老实,天天和别的女人见面。 “放在凡间,他这是养了外室!” 桑诺知道什么是外室。家中有妻,在外面还?置一房妻室的,那叫做外室。 她鼓着腮帮子,还?在反驳小鸟。 “阿九才不会呢!” 他才不会那么做。 可是,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和阿九在一起了。 好像是因为想他,想到?心都会疼。 她捂着胸口?,闷闷不乐。 想做点什么事。想要?转移自己的苦闷。 摘梨花已经?不能让她得到?片刻的满足。 等桑诺在后山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望无际的梨花树林雪落不止。 不是雪,是梨花。 所有枝头的梨花都被她用?术法掐断了生机。 一层一层的梨花随风落下,覆盖了青草大地,成了一片花海。 桑诺提裙蹲在地上,诧异地搂起一把梨花。 她不解地抬头看向光秃秃的树枝。 她采了……这么多吗? 可不能浪费了。 桑诺用?术法将所有的梨花花瓣都收集起来,装进她的小水球里,打?算带去给?阿九。 阿九可会编花环了。花环戴在她发髻上,她还?会悄悄冒出一对狐耳,顶着花环玩。 她如此想着,打?算顺便沿着小鸟说的气息去找。 小鸟却不见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她想小鸟应该是去觅食了,或者是去找兔子精玩。过两个时?辰回家后,小鸟玩够了就会来找她玩了。 她摸索了好些方?向,飞上山谷,在悬崖边的核桃树上站着四处眺望。 桑诺怀里抱着小水球,小水球里是后山所有的梨花花瓣。 她嘴角是笑。期待的,轻松的笑意。 桑诺甚至喜欢哼小曲儿。 就在她哼着小曲儿,抛着小水球玩的时?候,她终于在树上张望到?了阿九。 在远处的小山丘。 一身粗布麻衣的阿九,一身纱裙的扶鸱郂。 相拥在一起。 他的手?甚至放在扶鸱郂的后背,那么用?力地…… 抱着她? 站在核桃树上的桑诺眼神迷茫,眨了眨眼,慌乱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又怕是幻术,咬破舌尖以纯狐之术重新看去。 扶鸱郂的头,靠在了阿九的肩膀。 他们那么亲密,亲密的让桑诺心猛地一疼。 桑诺第一次知道,原来只是看着两个人的相拥,都比被刀刺得千疮百孔还?要?疼。 核桃树上的小青果?一颗一颗砸落,顺着悬崖落下山涧。 小狐狸抱着核桃果?儿躺在浅溪里,在暴雨中睡到?深夜。 月光倒映在溪流里,碎碎的,粼粼的,小狐狸躺在水中,小小的,孤寂的。 那天夜里阿九没?有回来。 桑诺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岸边河石上,掰着手?指头算着时?间。 天亮了,辰时?。 雨还?没?停。 阿九撑着一把伞终于来找她了。 桑诺已经?快忘了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她在雨中,睫毛上都是凝结的水珠儿,沉重地压着她的眼皮。 她几乎睁不开眼,却在暴雨中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阿九从乱石岸一步步朝她走来。 伞挡在了她的头顶。 他似乎有些诧异桑诺浑身的湿漉漉。 却只是以为她早晨无聊早早跑出来玩,单手?将她抱起,给?她撑着伞说,回去,他买了好吃的烤鸡。 桑诺不想吃烤鸡,不想见他。 但是那时?候的她什么都做不到?,低着头埋在阿九的怀里,酸涩和苦闷,从心脏蔓延开,席卷了她的全身。 再之后…… 他为了扶鸱郂,要?她的心脏。 现在和她说,他当初回到?胥离山悔恨不已,几欲殉情。 笑话,加害者说给?她这个丢了心脏的人听,她能信? 又要?摆出一副被狠狠伤害了的样子,那他当初逼着她剖心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桑诺不懂也不想懂。 受伤的是她,丢了心脏的是她,失去相伴三年恩爱丈夫的也是她。 在什么都失去后,躲在雪域里冬眠多年保存最后一丝生机的也是她。 桑诺经?历了足足百年的痛苦,为什么掌门只说谢落秋当初过的有多不好,为什么也不曾问一句,你过的又如何? 桑诺将整整一酒囊的酒如数饮尽,起身。 她不想要?不需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