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他敛眸说道。 “嗯。”沈诉诉点了点头。 她将手中书卷放下,起身,准备走出书房。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顾长倾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灼热,沈诉诉甩了一下,没甩开。 她回头看他,在夜里橘色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眸如星,深邃平静。 “我又哪里惹恼了大小姐?”顾长倾真能看出沈诉诉是因为他生气。 “没有。”沈诉诉否认。 顾长倾与她对视着,没说话也没移开视线,最终还是沈诉诉自己败下阵来。 “讨厌你就讨厌你,难道还要看日子吗?”沈诉诉别开目光说道。 顾长倾松开了她的手,他没说话,沈诉诉经常闹脾气,也会骂他,但他能听出来沈诉诉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她就是这个性子,依着便是。 但今日,他知道她是认真了。 就是因为认真才可怕。 沈诉诉低头,拢好自己的衣袍,快步走出了书房。 她想,她自己一个人也很好,有阿爹陪着,就在江南这么一点小小的地方,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沈诉诉推开自己的房门,绕过屏风,闷头倒在了床上。 她的床榻上,也有顾长倾的味道,沈诉诉将他的被子拨到一边去。 沈诉诉又兀自气恼起来。 她想,等到江南这边乱起来,那皇帝没空管她,她就和顾长倾和离。 她才不要喜欢他。 沈诉诉背朝着床榻里侧,躺了许久才睡过去。 她似乎梦见她与魏勉出游,她牵着魏勉的手,一路行至江南。 沈诉诉说:“我想回家里看看。” 魏勉握紧了她的手说:“有朕陪着你还不够吗?” 沈诉诉在很多年之后,也没像当年一般骄纵了,她不会说“我说要去就要去。” 她对魏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当晚,她从皇家的画舫上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回到沈宅。 她的家,沈家早已破败,沈浩守着宅门。 沈诉诉问他:“我阿爹呢。” 沈浩看了模样光鲜亮丽的她许久,他摇了摇头。 沈诉诉察觉了事情的真相,不知为何,胃里一阵犯恶心。 她跌跌撞撞跑回了皇帝的画舫上,她知道是谁杀了她的父亲,而在不久之前,她还因为他对她的好而感到甜蜜。 总之之后就是她大病一场,寻死觅活,死也没死成,一朝皇帝想要让谁活着,轻而易举。 沈诉诉确信自己在这前世梦境里,她是喜欢过魏勉的,这种情绪混合着沈严死去的仇恨,变得无比恶心。 她皱着眉,想要从那梦境里逃脱,却始终无法醒来。 沈诉诉感觉自己躺在了梦境里的病榻上,她的手脚发凉,身体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她的眉头紧锁,竟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这明显是她在梦里思虑过度,牵动了怪病。 沈诉诉躺在床上,捂着心口,神情痛苦。 床榻之外,顾长倾看着她,低低叹了口气。 也不知为何,这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娇小姐,一天天的竟有这么多心事。 他弯腰,低下身子,把沈诉诉抱在了怀中。 顾长倾知道,沈诉诉醒来,定要生气,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深夜,沈诉诉从这梦境里挣扎出来,一睁眼,对上顾长倾的沉静双眸。 她的秀眉微蹙,还懵懂着,梦里,汗水浸透衣裳,她的颊边的发丝也黏在了面颊上。 顾长倾替她将那碍事的发丝拢好,终究还是先开了口:“诉诉又做噩梦了?” 沈诉诉清醒过来,她瞪大眼看着顾长倾:“你怎么突然进来?” “我若不进来,诉诉可要死在这床上了。”顾长倾轻叹。 “你放开我。”沈诉诉推了推他。 她的身子还凉着,顾长倾没松手,沈诉诉根本没办法挣脱她。 “顾南舟!”沈诉诉竟然被他气哭了,有泪落了下来。 顾长倾的手指替她将泪水拭去,他温声安慰道:“都是我的错,可好,莫哭了。” “我若松开你,你又难受了。”他的指腹将沈诉诉紧锁的眉头抚平。 沈诉诉还是哭,似乎是梦中的情绪影响了她,她觉得自己十分过分,她喜欢魏勉那么久,却不知他做了那样的事,她还毫不知情地与魏勉亲近着。 讨厌,十分讨厌,她连自己也讨厌了。 沈诉诉使劲推着顾长倾,她没挣扎出去,反而让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顾长倾按着沈诉诉脊背,耐心问道:“诉诉做了什么梦?” “我想不起来了。”梦见前世之事,说来滑稽,十分可笑。 而且,现在的顾长倾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难道要她和他说她梦见自己喜欢另一个男子吗? 沈诉诉明知梦中之事与现实无关,却还是被它影响着,因为它太真实了。 顾长倾在她耳边应了声:“嗯。” “你松开我,我要睡觉。”沈诉诉很执拗。 “因为我,才做了噩梦吗?”顾长倾问。 前世所发生的事就在那里,与顾长倾无关,只是沈诉诉意识到了自己特殊情感之后,牵动了这段记忆。 沈诉诉摇头。 顾长倾猜出一些端倪:“与那皇帝有关?” 沈诉诉的身体僵住了,体温陡然间降低。 “他与你发生过这么多?”顾长倾问。 “没有。”沈诉诉否认,“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 顾长倾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没说话,他觉得沈诉诉在骗他。 按目前的实际情况来说,沈诉诉没说假话。 他许久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沈诉诉。 “顾南舟,你出去吧。”沈诉诉轻声说。 顾长倾的回答斩钉截铁:“不。” “我明天就把你赶出去。”沈诉诉咬牙切齿。 “那就让我无家可归好了。”他说。 “我真的赶你。”沈诉诉威胁他。 “嗯。”顾长倾应,他感觉胸口堵得慌。 沈诉诉确实是一个没良心的大小姐,利用完他,说丢就丢。 沈诉诉将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推也推不开,干脆摆烂了,再也不挣扎了。 “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她碎碎念。 顾长倾恢复记忆之后,想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失忆的,这事全赖沈诉诉。 但若没有她带着的重九,那么多黑衣人,他确实无法全部解决。 顾长倾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他问:“那诉诉又要找谁成亲?” 沈诉诉咬着牙说:“梁昭。” “诉诉,莫要如此气我。”顾长倾继续叹气。 “去青霞门,去弥提寺天天吃斋饭,日后如果有机会就转去清泉寺……”沈诉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