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清晨,余回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门,纳闷地问:“阿鸾?” 凤怀月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 刚睡醒的清江仙主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本能地嘴一瓢:“怎么了?” 凤怀月立刻告状:“我屁股疼!” 余回瞬间清醒,转身就往房中走。 凤怀月侧身强行挤进来,滔滔不绝,你说他这人怎么这样?我说了不要他还打我,真是岂有此理! 余回:“这还不分,等着过年?他人呢?” 凤怀月:“还在睡,你不知道,他早上拉着我……唔!” 余回在他脑门上贴了张禁言符。 凤怀月:“?” 彭循打着呵欠,抱着剑,从门口走了过去。 凤怀月扯掉符咒,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他早上做的事情不好让小辈听?” 余回拍拍他:“确实,这可真是太难猜了。” 第85章 这场景若是挪到六合山, 那凤怀月下一步必然要卷起包袱跑路,顺便再将金蟾城搅个不得安生,但眼下所有人都只有这几条商船可乘,作天作地的本事无处施展, 他就只有继续缠着余回无事生非, 质问:“三百年前你怎么也不拦着我?” 余回道:“怎么没拦。” 但苦口婆心地拦上半天,最终你还是要花蝴蝶一样地往六合山中飞, 指挥工匠将那原本黑漆漆的大殿搞得一派花团锦簇, 还亲自设计出了一盏巨大的琉璃芙蓉灯, 亮起来时,三界议论纷纷, 都觉得瞻明仙主是不是要失心疯发作。 余回闻讯,亲自前往六合山一探究竟,结果差点被璀璨灯光晃瞎眼。他彼时尚且没有经过这两人荼毒,还真挚诚恳得很, 站在朋友的角度分析, 阿鸾他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现在有你这般纵着, 要风给风要雨给雨, 心中自然高兴,但这种日子总不能一直持续—— 司危打断他:“为何不能?” 余回被问得一噎:“啊?” 司危:“本座自会纵他一辈子。” 余回:“你们认识才几天!” 这头劝不住, 于是转头又去劝另一个,结果半天没逮到人。凤怀月穿着闪闪发光的新衣服, 在如山如海的珍宝堆中高高兴兴地跑来跑去, 他打算修建一座很高很高的碧玉楼, “大概有这么高”!花蝴蝶伸手一指, 直达天穹。 余回耳鸣更甚:“坐下!” 凤怀月:“哦。” 余回蹲在他面前:“说说看, 你生平最讨厌哪种人?” 凤怀月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一天到晚板着脸,不爱说话,脾气很凶,动不动就要骂人。 余回:“那你还待在六合山中不肯走!” 凤怀月被他这陡然升高的语调惊得一激灵:“六合山中有这种人吗?” 余回:“……” 凤怀月拍拍他,我觉得你对瞻明仙主可能还不是很了解。 余回找到司危,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我看你能装多久!” 司危眉头微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本座还需要装?” 其实确实不需要,因为花里胡哨的娇纵大美人,天生就能治瞻明仙主的冷漠寡言与恶劣脾气。 凤怀月将六合山内殿的床全部换成了流水一样的天丝,然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用胳膊肘一推身旁的人:“我没骗你吧?真的很软。” 司危嘴角微微一扬:“嗯。” 凤怀月得寸进尺:“那我能不能把那边的几根柱子也换了?” 司危点头:“随你喜欢。” 而后换柱子的过程,也曲折得很,今天尺寸不合适,明天颜色又没选对,工匠们瞪着眼珠子拼命分辨,也没看出“月光一样的白”与“萤石一样的白”区别在何处,就这么三折腾两折腾,生生将原本冷清肃穆的内殿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地上那叫一个乱。 瞻明仙主本人对此毫无意见,甚至还亲自参与了石料的选择。余回中间来过一回,见这一片狼藉,心中大惊,还当是冤家打起来了要拆房,结果转头就见两人正并肩坐在一堆破石头上晒着太阳,像极了昆仑山大殿前的那两只懒惰胖猫。 “……” 三百年后的凤怀月关心地问:“那柱子呢,后来换了吗?” “换了。”余回道,“恰好昆仑山就有那么几根好看的玉柱。” 七位仙尊常年都在深山云海中镇守灵脉,大殿空着也是空着,至于大殿里的柱子是白是黑,就更加不要紧,于是瞻明仙主亲自带人去挖。 余回道:“那时我总觉得,你只是被他惯坏了,贪图能一起玩乐,并无几分真心。” 凤怀月问:“后来呢?” 余回道:“后来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因为司危真的就一直惯着,哪怕两人三天一吵架,五天一拆房,但本质也还是在惯着,所以任谁都无法推断,哪天等这份无法无天的纵容真正消失后,这两人的关系又当如何。 凤怀月及时解释:“他现在已经不惯着我了,我说话他不听。” 余回清醒理智:“昨晚那种不算。” 凤怀月叽哩哇啦地嚷嚷:“怎么就不算了,我屁股真的很疼!” 余回又往他脑袋上贴了张禁言符:“走!” 走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凤怀月被拖得踉踉跄跄,彭循听到动静,睡眼朦胧从卧房里伸出脑袋:“你们要去哪?” 余回道:“去找鲛人。” “长愿已经睡了。” “是大荒。” 大荒,鲛人族的旧王,竟然已经在我们船上了吗?彭循瞬间清醒,来不及多问,急忙穿好衣服也追了过去。大荒与红翡被安排暂住在那艘伪装过的赌船上,宋问也在,正同红翡说着什么。 “啊!”少女忽然惊叫了一声,迅速捂住脸背过身。彭循站在门口喜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凤怀月拍了大侄儿一巴掌,她因为尸变,明显不敢看你,你倒是呲着大牙笑得高兴。 彭循摸了一把脑袋,道:“这有什么,不就是瘦了些。” 与彭流当初那句“像桃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见确实是亲叔侄。宋问看向彭循,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怎么只挑着你躲? 但红翡躲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上一回她见彭循时,还在大言不惭地以救世主的姿态与他讲条件,结果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实在丢人,于是干脆“噔噔”跑进内室,不肯再出来了。 大荒道:“清江仙主。” 余回看着她血迹斑斑的身体,叹气道:“鲛王着实伤得不轻。” 大荒道:“能从阴海都脱身,已然算是命大,敢问长愿现在何处?” “就在另一艘船上,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大荒点头:“我明白,毕竟那孩子担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