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告别,仿佛才察觉到闻哲的存在。 他突然表示要与闻哲握手,而后是更加突然的贴面礼,接着同样毫不停顿地挥手转身离去。 “……他看起来终于像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意大利人了。”谢藤先伸手用力抚了抚闻哲的左右脸颊,才拉着他一起离开。 闻哲对谢藤幼稚的占有欲报以无可奈何的表情,说:“他悄悄塞给我一张卡片。” 谢藤脚步微顿,显然没有察觉。 “上面有时间。可能是下一次会面。”闻哲将卡片递给谢藤,顺便揉了揉他的脑袋,“下次应该就能聊到正题了?” 谢藤接过卡片。同样是深色的特种纸与繁复的烫金装饰,上面写的却是意大利语。幸好拉丁语系拥有一定的共通性,他才勉强分辨出上面的地名。 他边看卡片边拉着闻哲穿过人流攒动的狭窄街道,直到行人变少,才将对方猛地推向墙壁,固定住他的后脑,向前凑近。 相比亲吻,更像是突然却用力地蹂躏对方的嘴唇。 等他拽着闻哲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开始了调侃:“你被动的样子真少见。很有趣。” 于是,在汹涌的人流之中,他如愿以偿地成为被动的一方。 闻哲在周遭的喝彩声中松开谢藤的后颈时,毫不留情地表示:“原话奉还。” 他当然不是指刚才的吻,而是指对方面对“安东尼教授”时的表现。 “你真讨厌。”谢藤显然知道对方在暗嘲什么,半是生气半是兴奋地一把抓住对方手腕,拖着他开始狂奔。 熟悉的情况,却是不熟悉的地方。 上次是炎热的南美,现在是舒适的南欧。 与宽敞和明亮都无缘的街道,让一路狂奔的他们撞到了不少无辜的行人。 谩骂、抱怨与道歉声相互交叠,却没能阻止谢藤继续向前。 他们冲上一连串的台阶,再是一连串向下的斜坡,无惧于在黑暗中的踉跄或跌倒,迅速穿过这个紧邻威尼斯的不起眼小镇。 海水的腥味很快变得浓重,他们在沿岸,伴着波涛的声音停下。 白昼里夺目的蓝色,只剩下不同的剪影轮廓所勾勒出来的黑。 嗅觉发出警告。 “下面是海。”闻哲驻足出声,反手拽住脱缰野马般的谢藤,不让他继续往前,“过深的海域不适合夜间游泳。” “前总理,EU银行行长,NATO的委员会,等,”谢藤置若罔闻地丢出一连串专用名词,与闻哲一番拉扯,这才被迫驻足,回头冲对方眨眼,“没有了伦理在欧洲的人脉,教授的人脉是我损失不起的。大概就是这些顾虑所带来的谨慎,让我的社交能力发挥失常了。” 闻哲对他的辩白不置一言,只问:“除了人脉的损失,伦理的死对你真的没有任何影响吗?” “有一点。”谢藤没有隐瞒。 “嗯?”闻哲发出追问的单音。 “在无法判断好坏的我看来,他是最适合我的参照物。”谢藤说,“至少我能通过他,知道正常的界限在哪里,也能帮助我继续伪装出正常的样子。其他人大概也是。塑造和伪装才是真相,信任则是最动听的谎言。” “放轻松一点。”闻哲突然道。 “什么?”谢藤一愣。 “你需要放轻松,”闻哲团起拳头,揉了揉对方的脸颊,“这种完全依赖于大脑的情况如果持续太久,你会头疼。” 第187章 消弭-4(V) “轻松。依赖。头疼。”谢藤逐一重复闻哲话语里出现的关键词,声音在对方挤压自己脸颊的动作中变得含糊不清,“你是如何在不知道我打算做什么的前提下,还能替我扳回一城的?” “教授其实一开始就给了你明显的提示,”闻哲说,“只是你没能及时发现而已。” 谢藤微愕:“居然有提示?” 闻哲颔首:“你以往的生活,让你习惯于依赖自己的优势立场与其他人相处,始终处于别人有求于你,而非你有求于他们的环境。尽管你跟大家相处得都不错,可那是建立在你还处于上位的时候。一个亲切的上位者是很容易就能赢得人心的。但当你失去上位者的立场,就失去了先天优势……” 谢藤了然地接腔:“当我没有了可以随意动用的大额金源,也没有了光鲜的外表,尤其是成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拥有相应的人际关系网之后。” 闻哲终于松开拳头,改用掌心抚摸对方的脸。 “既然立场已经发生改变,相处的方式也应该有所变化。”安抚地动作过后,是闻哲不置可否地轻声叹息,“你手里的底牌变了,而你却没有舍弃以前的行事风格,不知道如何从利益条件之外寻找更容易打动人心的部分。 “你跟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已经自然而然的表露出了关系的转变,但跟其他的人再用原来的方式去谈条件,肯定就不适合了。毕竟你自身也成为了一种资源,或者说是一枚筹码。你不需要刻意或非刻意的讨好,只需要展露出自己的优缺点,改变自己原本看待周遭的方式,就是你的捷径。” “就像教授今天跟我提到的‘如何接近某些人’的话题,其实也是在强调我现在最大的优势资源是我自己?”谢藤问。 闻哲点头:“只要你意识到自己已经跟大家一样了,就能学会从下往上看。” “从下往上。”谢藤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稍微改变一下社交方式,”闻哲用力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对你更有利。” 谢藤回神,抓住对方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没想到你会传授我社交经验?” “社交并非经验,而是天赋。无法通过后天来学习。”闻哲说,“你有足够的天赋,完全知道应当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 谢藤短暂沉默,同时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你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夸我。”他说。 “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装模作样的方式来做回答。”闻哲说,“只是别忘了你的年纪,也别操之过急。” 谢藤突然揽住对方的腰,把闻哲按向自己,与其额头相抵。 闻哲迟了半舜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吻,而是咽下了什么话,或者是在思考恰当的措辞。 但他们暧昧时更像是拉锯,寓意不明时却像是撩拨。 现在恰好介于二者之间,闻哲选择安静的等待。 “我以为你并不在乎我是否会头疼?”沉默多时的谢藤突然在对方耳边抛出问题。 “如果你是在寻找能让我很难作答的问题,”闻哲用右手重新捧住对方的脸,“那么恭喜你终于成功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谢藤笑着重新握住对方的手腕,侧头亲吻了对方的掌心。 “很痒。”闻哲抽回手,反问:“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