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记得你雇人的时候都非常的谨慎,”闻哲说,“应该已经从根源上避免了这种情况。” “是的。”谢藤说,“严格来说,他们只是对我的计划感到惊讶,因而对某种不确定性感到了恐惧,继而对未知的挑战也产生了退意,所以才会选择那些更为稳定的雇主。可惜,他们的新老板们交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除掉我。” 闻哲微微皱眉,想:有什么关键的部分被“不确定性”给指代并省略了。 “们?”闻哲问,“他们的新老板们?” “对。们。不止一位。”谢藤说,“如果他们能稍微有点脑子,就会发现他们的新老板才是导致一切不确定性因素的根源。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雇人的时候往往都很谨慎,我挑选的‘武器’只有基于金钱和对我的忠诚度,并没有把足够的智慧列进必考选项中,也算是对我以往的行事作风所给予的最直接的讽刺。” 太聪明的人很难彻底左右,太愚蠢的人无法做事,而介于二者之间的人很容易就被蛊惑,继而失去忠诚度。 “就算是意外,也太过巧合了,而且还能接触到整支雇佣军,”闻哲问,“是你团队,还是你的朋友有问题?例如栗野。” “栗野如果有这种级别的智慧与野心,恐怕只会混得比我还惨。”谢藤摇了摇头,“毕竟他的家族不止黑料多,也不够有钱。仅仅是他父母的那些下流嗜好,已经足够用来威胁他们束手就擒了。”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看来你想方设法的掩人耳目,也没能逃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闻哲多少有些意外地问,“是早在岛屿之前对吗?除开在岛上就被你解决掉的老头,还有人早已经藏在暗处,对你虎视眈眈了。可你当时不是才十多岁吗?他们有必要如此防备一名少年?你以前做过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事吗?” “我也想知道答案。”谢藤已经不知道第几度笑了,“最有趣的部分在于,他或他们隐藏得非常之好,也很有耐心的等待。在不确定我是否会对岛下手的前提下,一直等到我愿意对岛下手。而等我解决了大部分的老头并端掉了岛,他们也没有出现。直到我解决了仅剩的两个老头,他们终于……” “等等,”闻哲愕然,“你刚才说什么?” 对方的反问让谢藤瞪大双眼,陡然噤声。 闻哲掰着谢藤的肩膀,逼他转向自己。 “你什么时候解决掉仅剩的那两个老头的?”闻哲问。 谢藤仿佛这才迟来地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 “你不是需要留着他们,让他们吸引注意力和随之而来的危险,”闻哲问,“直到他们彻底信任你,帮助你完全融入其中,才应该对他们下杀手的吗?” 谢藤沉默。 “还有,既然你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成功,”闻哲不解,“为什么又要把一切让给小怀特?这完全说不通。” 谢藤低下了头。 “休,说话。”闻哲捧住对方的双颊摩挲,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 谢藤没有挣扎或挣脱,只是垂下了眼睑,避开那双黑檀色眼睛里的探寻。 “既然你已经解决掉他们了,后来又解决掉所有可能针对你的人,”闻哲继续问,“为什么你依旧会被针对?” 谢藤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无论对方问什么都不愿意回答。 闻哲的手掌向后,滑到对方的后颈,以相比安抚更重一些的力道揉按。 谢藤终于抓住对方的手腕,并抬头看向了对方,发出含糊的声音。如同未能成行的话语。 闻哲蓦地抽回手腕,一把将对方揽入自己怀中,笃定道:“你之所以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你周围发生的所有糟糕的意外的源头,以及你之所以会被针对的理由,其实或者说的确都是与我直接有关,而且是只与我直接有关——我才是你遭受的一切阻碍的根源所在——旧式卡片相机里连续抓拍到我的照片?” 从闻哲开始说话,谢藤就已经僵住不动,途中开始挣扎,末尾则尤为剧烈。 闻哲途中就收紧双臂,扼制了对方反抗的同时继续道:“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真正融入他们,彻底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就因为我的两张照片而提前出手,让对岛没有兴趣的其他人警醒,迫不及待的联合起来,只为了把你根除?你因此才不得已将另一个不会威胁到你的人推到台前,自己则退居到相对安全的幕后。” 就像为了确保身体能继续运行下去,就必须切除掉一个癌变的器官。 “无论它多么重要,无论会留下多少隐患。” 谢藤陡然不再挣扎。 “现阶段的复仇无可厚非。可在那之后呢?”闻哲问,“你肯定明白真正的复仇,只能是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再夺走他们所有的东西,从内部缓慢地侵蚀掉他们,把他们作为你生长的给养。现在你已经失去了那片土壤,就算达成表面上的复仇,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像我当初告诉你的那样,也是你当初的决定。” 闻哲话音隐没,因为他知道谢藤心底早已经有了定论。 从出事开始追查,到他必须寻找一位盟友,让渡出自己无法掌控的一切,才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这就是没有完全掌控一切就亮出底牌的后果。 ——败者。 为什么? ——闻哲。 他毁灭了自己。 ——也拯救了自己。 他早就明白毁灭与拯救对自己而言,就像天使与恶魔一样,也是一体两面。 ——他想看我的全部。 他绝对不能让对方看自己的所有。 ——折服。 驯服。 ——屈服。 混乱。 谢藤突然一拳砸在闻哲的侧腹,趁着后者吃痛之时,大力推开了对方。 闻哲踉跄着向后,刚勉强稳住重心,却看到谢藤浑身脱力般跪倒在脚边。 谢藤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蜷缩成团,发出无声的尖叫。 闻哲完全没料到谢藤会突然如此,心下不禁暗骂一句脏话。可等他蹲下身去,准备安抚对方的时候,谢藤却在前后不足几秒的时间里,陡然不再痛苦或尖叫,反而松开了双手,抬起头来。 对方陌生的表情和同样陌生的眼神撞进闻哲的眼底,让他动作一顿,呼吸凝滞。 谢藤坦然地站起身来,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视线重新与闻哲平齐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闻哲的眼睛,缓慢地凑近。 他嘴唇擦过闻哲的唇角,经过脸颊,最后紧贴在闻哲的耳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害怕吗?”谢藤突然抛出问题。 “什么?”闻哲一愣。 “你不是想看到我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