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 对方恍然大悟的模样让闻哲愈发忐忑。 “我已经弄清楚你既想用尽一切办法阻止却又无力阻止我的原因,也明白了你总是挂在嘴边的‘普通人’究竟是什么意思,甚至包括你一直劝我放弃的真正理由。” 谢藤的话语突兀地断在此处,却在闻哲开口前抢白。 “原来我之前的猜测既是对的,也是错的——这才是你自信不会被任何人识破的根源所在。” 对方自相矛盾的话语让闻哲彻底哑了。 “你手里并没有我本人的资料,或者说几乎没有我的资料。尤其是你刚接近我的时候,对我近乎一无所知。 “但你认识小怀特和那些白垃圾老头,包括那些从不在媒体上露面的金融寡头,却不认识教授那样隐藏在幕后的说客。否则我提到他们的时候,你就应该表现得像我提到教授时一样,一视同仁地询问‘他是谁,他是做什么的’,而不是理所当然的与我谈及他们或其他势力的行事风格,再冷静的帮我分析局势,劝我行动必须要谨慎。 “可你又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板上弹出的任何一条新闻,好像要把任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政客的小癖好都纳入自己的记忆库,以便你完全掌控一切。 “既然你是一个对什么都必须了如指掌的完美主义者,那么就不该对我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间,闻哲已经眉头紧锁,显然没有料到谢藤能揣度到这种成度。 “还有,你离开时对我说什么‘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其实也是一种介于发自肺腑的实话和用来哄骗我的谎言之间的、真假参半的东西。 “当然,如果想要这些成立,必须附加一个假设为前提条件:你的确来自未来。” 这个假设让他找到了闻哲的破绽。 真正的破绽。 “可你似乎又不是。 “否则建立在此假设之上的我,应当是改变了世界的我,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 谢藤说。 “你不认识我。” 肯定句。 “但你又因为某种特殊理由知晓我的存在,就像你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失败一样……不,也不对。” 他再度从自相矛盾的否定中抓住了合理的部分。 “你肯定不是‘真的’知晓我的未来,否则你就没必要费尽心思接近我,更没必要宣称你只相信‘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完全可以凭借对‘过去’或者说是对‘历史’的研究,分析出有关于我的一切,再根据我每个时间段会做出的决定,出手干扰事件的进程,或者干脆直接出手杀了我……可你并没有这么做。并非是你不想,而是你做不到。” 谢藤如同呓语般喋喋不休。 “就像你虽然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却不知道那些事是否与我有关,否则你听到我要‘重置规则’的时候肯定会忙于惊讶,而不是急于宣称‘必须保护无辜的普通人’。” 既是知晓,亦不知晓。 “你虽然知道我一定会失败,却不知道我的具体计划,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失败的,否则你也没有必要反复试探我真正的目的,也不用探知与我有关的任何事。” 既非做不到,亦非能做到。 “说明你只知晓一些固定的模式。” 犹如一些可以带入计算中使用的数学公式般的既定规律。 “就像你认定虚无主义者都是没勇气面对现实的残渣,就像你说时空从不驳论,历史肯定也是如此,所以你对历史才如此笃信。” 也只有历史这种人力无法撼动的东西,才能成为一个完美主义者的信仰。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未来都不会出现任何改变。” 于是他得出了第二个关键结论—— “我是失败者。”谢藤说。 “我只是个没有在历史里留下任何痕迹的无名者。”肯定句。 “屠休。” 闻哲刚出声就被谢藤突然爆出的大笑打断。 共两声。像摇头那样短暂,很快就终止了。 这种笑不是在表达内心的情绪,而是一种纯粹的本能反应。 再开口时,谢藤的语气已经变得满是讽刺。 “屠休!?”他吼,“屠休根本就不存在!” “谢……” 闻哲尝试出声,却被打断。 “谢藤也一样!谢藤也不存在!” 而他—— “而我,”谢藤说,“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无名者。” 闻哲这次没有打断,却选择了彻底的沉默。 因为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早在他接触对方前就已经知道。 因为唯一与历史的必然性相冲突的只有人的思想;只有人在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所做出的假设猜想;只有人们盲目地沉溺于过去,想要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做出的糟糕选择的悔意……可他们却不知道越是逃避,就越是会被束缚在过去,继而无法看清现在,更不用说是未来。 因为“视实者”能改变的从来不是历史,而是历史中那些“无名者”,否则作为“历史的必然性”信仰者的他,根本就不会成为“视实者”,更不会执着于这些“无名者”。 ——他想庇护的就是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屠休。”闻哲唤。 “我曾经试图融入他们,”谢藤不答,犹自道,“想像他们一样生活。” ——只是他不知道,任何人都无法融入非自己本愿的生活。 “我曾经执着于顶层,也执着于走向台前。” ——只是他不知道,差异化的阶层将永远存在,至多只能尽量缩小差异。 “我一度抵达了核心,后来败给了意外。但只要能达成我的目的,我宁可彻底隐藏至幕后,做一位无名者。” ——只是他不知道,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被历史排除在外的无名者。 “结果我却意识到,无论我拥有什么,付出什么,使用哪种手段,都无法成为能改变规则的人。” ——因为无名者就是如此。 “我就像伦理和他的家族那样,连历史里的注脚都不算。” 只是一块嵌在那些光彩夺目之人背后的暗斑。 “所以你才会鼓励我去改变世界。” 其实对方早已知晓,这个世界上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是,谁说他不能成为一块控制光线的黑斑? 就像月亮在特定的某一天就能挡住耀眼的太阳。 尽管那只是人类身处地球的渺小视角所带来的短暂错觉。 “你为什么不说话?” 谢藤不再执着于自言自语,转而逼问闻哲。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 “为什么不否定我? “我究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