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自己其他年龄段的时空节点之中,也不可能见到年幼的自己,因为我的成长就是顺应时间流速的过程,我过去的思想也只以记忆的形式出现在的大脑中,并不存在与记忆共感的可能。” 屠休:“……” 第一句他就没听懂,好在后半部分听懂了不少,否则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举例来说,”闻哲说着便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那瓶盖子上有“X”的淡香水,将其放在那排冰激凌杯子前面,任由窗外的阳光穿过瓶身,在桌上以及冰激凌上留下炫目的蓝色光斑,“就像这瓶医生专门为你复配的淡香水,是基于你基因而组合的化学液体,里面不止带有根据你基因作用的催情药化学式结构,还有你原本基因的部分序列,这样才能成为只属于你的复配配方。但它现在却已经是孤品了,而且也不可能再作用于你。” 突然呈现出来的海量信息让屠休怀疑了自己的耳朵,大脑也因此必须花更多的时间来理解。 闻哲又往自己嘴里送了好几勺冰激凌,体贴地为对方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简化一些来讲,”闻哲说,“就是从物理层面而言,我已经不是我了。” “什么?”屠休一怔。 “执行标准终止程序过后,我就付出了与之相应的代价。”闻哲的语气再度呈现出念诵教科书般的无起伏模式,“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本节点内的物理相对时间,物理属性也是同样。虽然相对于我,我还是我。但是相对于时空节点,相对于我原本所处的世界,我原本所生活的这个时空,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为什么?”屠休一知半解地看向对方,“后半部分我能理解,但是前半部分我没有看出来你跟之前有哪里不同,如何证明?” “基因比对。”闻哲指向桌上的那瓶淡香水,“如果你需要证据,可以用它跟你自己的基因做一次比对。” 屠休一怔。 “域、时空、节点、等更高一层文明或者说是维度,无法与现阶段的节点共融,只能从概念上理解或是设想其存在。”闻哲说,“因为我们相对于时间只是沧海一粟,其所拥有的自我订正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剔除我这样的存在。这同时也是精神阈值控制粒子结构的局限性,是一种天然的、用来确保维度之间呈现出一种不可重复的绝对隔离属性的固有规则。以现阶段来说,所呈现出来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物理基因角度的差异,或者说是转变。这种转变完全不受我们的主观意志控制,是一种每一次基于粒子重组形态后的自动偏离。理解不了才是常态,能理解反而应该被归类于精神失常的疯子。” 屠休瞪大双眼:“那我……?” 闻哲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你如果留在原本的地方,你就依旧是你。一旦你被彻底终止了,等同于已经彻底离开了这里,所以你已经不复存在了。至少在这个时空节点,在物理层面上,你所保有的只是自身的时间,却断绝了原有的时间与节点。” 屠休呆住了。 “宽阔的历史长河会不断对我们这样的存在进行无数次细微的修正,剔除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一切,”闻哲说,“复配香水的失效是一种可见的物理结果,我和父母在基因层面的关联切割则是另一种可见的物理结果。尽管外表不容辩驳,但那只是一种基于精神本体进行的物理映射,是我自身相对时间与意志的体现。” 恰如历史不允许任何东西扰乱。除非有另一个未曾被终止的造物主,他才能短暂锚定在这里。 “特例是使用网络联系彼此的时候,会呈现出超越时间、空间和意识的关联,让彼此跨越维度进行短暂的连接。”闻哲说,“因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已经将意识信息数字化的传递,是一种可锚记的固定信息阵列。” 可人这种存在,如果缺乏物理基础的表述,其实就等同于已经消失了。 “所以我和你其实已经是不属于这个文明域,也不属于这个维度的人了。”闻哲道,“作为步入更高维度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是必须进行这种物理层面上的彻底切割。尤其像现在这样向下抵达物理层面时,物理的规则更是无法违背。” “所以如果低维度节点既思想匮乏又没有存在物理实体,即便有精神阈值也会无法共感?”屠休问。 “是的。”闻哲颔首,“就像低版本的系统无法向上兼容更高的版本,但自上而下的兼容却只需要从一开始就保留兼容的即可。有算法模型另当别论,只是算法都在长惟那里,也只有他有。长惟本身也对他的缔造域之外的一切维度与时空都没有兴趣,是天生就比任何人都能遵守规则的存在,因而也会维护这种规则——这也是未来的法律核心。” 屠休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时空并不驳论,驳论的是人’在现实中的具体呈现方式,也是你之前有很多事都不能说的原因,毕竟许多东西已经超出我原有认知范畴。” 闻哲颔首:“因为人无法理解任何超出自己认知层面的概念。除非亲身经历过。” “所以你并没有撒谎。”屠休的声音已经不带任何疑问,而是标准的陈述句。 闻哲沉默盯着对方看了几秒,而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屠休嘀咕着径自陷入了沉默地思考。 “冰激凌再不吃就要化了。”闻哲出声提醒。 “如果我吃完这些,你就原谅我?”屠休问。 “我没有不原谅你。”闻哲说。 屠休却说:“你都不让我握你的手,甚至连碰你一下都不行。还骗我说没有生气,那为什么要有这种奇怪的惩罚?我又为什么要乖乖听你的话?”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对方,却因为不能伸手,而不自觉用指甲抓挠桌缘,制造出噪音,引得旁侧频繁侧目。 闻哲仿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也没有注意到对方制造的噪音。 对方的视而不见,让屠休愈发用力抓挠着桌缘。 仿佛一种无意识的举动。 但闻哲知道那是有意识的发泄怨愤的方式。 “指甲会断的。”在四周的人出声抱怨前闻哲终于开口劝阻。 屠休用“哼”作回答,显然不打算住手。 “你不是动物,是人。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使用语言来的沟通。“闻哲叹息,“挠东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想握着你的手。”屠休说。眼神像锐利的凶器,执着得不可思议。 闻哲却将无动于衷将地视线顺序扫过面前那排冰激凌杯子,意思很明显,却没有逼迫对方。 屠休不满的盯着对方,直到后者无甚所谓的望向窗外,如同谈论天气般抛出一句:“如果你把冰欺凌吃完,我就告诉你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