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移动,极可能瘫痪残废,故而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这对她来讲实在比砍她一刀还要痛苦,才过了不到两天便已是百无聊赖。 “哪有这样救人的?你究竟是救我还是害我?大不了掉进火堆烧伤皮肉罢了,总好过现在像个死人一样瘫在这里!”乌兰抬头瞪了一眼卓航,“又是你多管闲事!” 卓航看在她受伤的份上,咬咬牙,忍气吞声没有反驳。 裴昀轻咳了两声:“公主莫气,生气伤肝,好生静养,才能早日康复,不然又要多躺些时日了。” 乌兰听罢立马直挺挺躺好,不敢再乱转头了。 “公主留在我营养伤,阿穆勒王爷可同意?” “王叔说叫宋营军医为我日日针灸,这样能好得更快。” 裴昀笑了笑:“阿穆勒王爷也懂汉人医术?看来他果然是......精通汉学。” “那当然了,我王叔......”乌兰话没说完,突然想警惕道,“怎么?你又想套话?” “公主何出此言?莫非阿穆勒王爷嘱咐过你什么?” “没错,我王叔说不可和你泄露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乌兰顿了顿,突然反应了过来,骂道,“狡猾的南蛮子,你诈我!” 裴昀笑道:“这是公主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迫你。” 乌兰如今一动不能动,躺在床上忿忿的瞪着她,嘟囔了几句蒙语,裴昀不懂,却也知道多半不是好话。 突然间,乌兰想到了什么,脸上由怒转喜,笑眯眯道: “我王叔身子和影子一样正,不怕你打听什么,你要真想知道关于我王叔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条件?” “我要他来服侍我!” 乌兰抬手指向卓航,不小心抻到腰间伤处,低呼了一声又急忙收回手臂。 裴昀没想到她又旧事重提,皱了皱眉刚要拒绝,谁料卓航倒是爽快应承道: “可以!” “航二哥?”裴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卓航将她拉到了一旁,低声道:“她毕竟是为襄助我军而受伤,这个人情不得不还。我与她男女有别,近身伺候不便,我会去找两个丫鬟贴身服侍她,她现在动也不能动,顶多支使我东跑西颠罢了,况且这是在宋营,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也不能太过分。这公主争强好胜,日后保不齐还会时不时纠缠我,不如索性趁现在这个机会让她把气撒了,大家两不相欠。毕竟大局为重,为了大公子,我就忍她个十天半月又何妨!” 他说得在情在理,裴昀不得不认同,思虑片刻,只得道: “那便请航二哥委屈段时日了。” 二人回到床前,乌兰好整以待道: “怎么样?谈好了没有?” 裴昀颔首道:“一切就依公主的意思的办吧。” “这还差不多。”乌兰瞥了面无表情的卓航一眼,心情大好道,“那我也信守承诺,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裴昀抓紧机会开口问道:“你王叔阿穆勒可是你父汗的亲生兄弟?” “自然是亲生兄弟,王叔与我父汗一母同胞,都是我额布格额木格的儿子。” “他母亲也是蒙兀人?” “当然,我额木格是我额布格的正妻,是克烈部首领的女儿。” “你王叔可还有其他同胞兄弟?” “我父汗本来有兄弟五人,除了我王叔外不是病死就是战死了。” “他是如何精通汉学,师从何人?” “父汗账下汉人幕僚无数,我怎知道王叔同谁人学的。” 裴昀不气馁:“那你王叔一直都生活在草原没有离开过吗?” 乌兰一愣:“这......我倒是不大清楚了。” “怎么说?” “我小的时候并没有见过我王叔,他是忽然有一天出现的,父汗说这是长生天的恩赐,待他亲密无间。” 裴昀心中一提,急急问道:“他是何时回到的草原?又是从何处而回的?” “大约是......七年,还是八年前?我记得那年我三弟金哥刚会走路。”乌兰冥思苦想道,“至于从哪里回来,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些到底做什么?” 八年前,那正是北伐之战裴昊阵亡那年,裴昀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也顾不得乌兰别吉的连声问话,腾的一声起身冲了出去。 卓航心中也十分激动,下意识想跟在裴昀身后一起离开,却被乌兰叫了住: “喂!你现在是我奴隶了,还想跑到哪里去?” 卓航脚步一僵,缓缓转回身,瞪了一眼床上之人。 “我不是你的奴隶!”他冷声道,“我今日应承留在这里,是为还你襄助我军之情,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想怎样折腾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你以为我留下你是为了特意刁难你吗?哼!我才没那么无聊!” 卓航将信将疑:“那你所为何事?” 乌兰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有些费力的侧头看向他,她没有发怒,没有反驳,没有谩骂,只是语气平静道: “我从小到大,一直争强好胜,从不肯让旁人胜我一次,帮我一次,尤其是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卓航一怔,下意识问道:“为何?” “因为在我出生之时,巫师曾为我占卜,我会遇见一个救了我三次的男子,他将成为我未来的夫君。” “燕人刺客一次,秋猎熊罴一次,再加上这次。”乌兰目光幽深,意味深长道,“南蛮子,你已经救过我三次了。” 卓航从未想过竟是这种缘由,一时只觉荒唐可笑,但被那乌黑明亮的双眸定定望着,他却不知为何,胸腔中一颗心骤然扑通扑通跳得剧烈,当下脑海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 帅帐中,凌青松听罢裴昀之言,不再淡定。 “这样说来,阿穆勒当真极有可能是大郎。” “不错,世间哪有这样多巧合之事!我相信我的直觉,他一定就是大哥。”裴昀十分肯定道。 凌青松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其实这段时日,我反覆回想昔日与大郎相处的点点滴滴,偶然忆起一件小事来。某次我在侯府与大郎共读兵书,看得入神,忘了时辰,索性留宿侯府,二人抵足而眠。便是那次我发现了大郎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他总是要在榻上枕下放一钱袋米。我问他缘由,他道是幼时未被侯爷夫妇收养之时,曾流落街头乞讨,饿过肚子,那滋味终身难忘,故而日后纵已衣食无忧,仍只有每晚嗅着米香才能安然入眠。我想,这个习惯,应当不会有太多人有。” 裴昀闻言眼前一亮:“凌大哥,你的意思是——” 凌青松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