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没有路灯,下面黑漆漆一片。 梁楚生拿着手电筒照明,垃圾桶发出一股恶臭。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没有看到月亮,想着明天应该不是个晴天。 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一群叫嚷声,越走越近才发现是陈柯那小孩儿又在欺负人。 梁楚生很难不想到他和关明鹤的第一次见面,不舒服的感觉迫使他加快了脚步。 他没办法再停留一次,至少现在不会。 就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听见了一声狗吠,他就莫名其妙地站那儿等了一会。 等什么呢? 是啊,等什么。 “没良心的……”说着,梁楚生转身离开。 第二天下了班,梁楚生去了陈远说的那个咖啡厅。陈远已经等在那儿。 “喝点什么?”陈远说。 “不用了,你约我出来想跟我说什么?”梁楚生直截了当地说,“你认识他对吗?” “认识。”陈远根本没问梁楚生说的“他”是谁,“我想和你聊的事情也是关于他的。” “你是他……” “表哥,”陈远说,“他妈妈是我二姨。” 果然是她。不然梁楚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能和关明鹤有如此相似的长相。 想想他的私心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带他回去。”梁楚生问道。 “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那就是他,毕竟他那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陈远啜了一口咖啡说,“后来我想,他可能有他的打算。” “你来就是聊这个吗?”梁楚生说。如果是说这些,也不用非得出来不可吧? “他让我谢谢你。”陈远说。 “谢我?”梁楚生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为什么他不能当面跟我说,要你出来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个传话的。” 梁楚生一直没说话,陈远似乎看出了他沉默背后真正的原因。 “他走了。”陈远说,“回A市了。” 第28章 被拒绝了 回到家梁楚生毫无意外又失眠。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生气点开陈远的微信,盯着被退回的转账看了一会儿,差点儿没把他拉黑。 从咖啡厅回来的时候,他一生气把钱退回了,现在想想,该把钱收了,跟钱过不去干什么。 冲动了。 但是冲动的不仅仅是这个,因为关明鹤要求给他钱,一怒之下在回来的路上把去A市的车票买了,他倒是想去质问质问。 可冷静下来了,心里又打退堂鼓。 他点开陈远的朋友圈,对方设置的是三天可见,里面什么都没有,让他心里涌现出一种失望。 想当初梁楚生也有私欲,因为不想让关明鹤离开匆忙把他带走,还向公安局撒了谎。 不管白天在公司表面上怎么样装作不在乎,一旦回到家,那些阴暗的情绪便会铺天盖地地席卷他。 被家人找回去和想过有钱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对的,梁楚生想,可不管怎么说他都该和自己好好道个别。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梁楚生才睡着,然而没多久被一通广告电话吵醒,之后就再没睡着。 上班的时候五分钟都能做一个梦,好不容易周末休息却怎么睡都睡不着了。 一上午他都在家里收拾卫生,越收拾越浮躁,心里那件事儿压得他胸闷。 他刚开始那两天很生关明鹤的气,可现在又觉得,也许是陈远骗了他呢。 犹豫了很久之后,梁楚生还是踏上了A市的火车。 他想,关明鹤最好是被陈远那家伙强制带回去的,要不然,他就捏爆他的蛋子! 到了A市以后,梁楚生两眼一抹黑。 他只管来了,却忘了他并不知道关明鹤会在哪儿。 他信步走在街上,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上次那片海。 很热,太阳照得脸火辣辣的疼。 但风带着海水的咸涩味道,吹着他的短发飘舞着,衣服晃动,很舒服。 明知道不可能,但他仍暗暗期许着,心想万一能在这里遇见想见的人。 可是并没有。 现实远没有想象那样浪漫。 最后他通过陈远知道了关明鹤的联系方式。 他打过去,很紧张,心跳得厉害。 响了两声以后接通了,对面传来低沉的男音。 梁楚生“喂”了一声,说:“……是我。” 但是对面没有马上说话。 梁楚生听着微弱的电流声,这短暂又漫长的沉默令他倍感煎熬。 良久,关明鹤说:“我知道。”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是不对,哪里变了,不一样了,不像他的傻子了。 “能见一面吗?”梁楚生逐渐感到自己的脸在烧,“有很多事情我不太明白,想着至少见一面,当面说吧。” “……我,”关明鹤犹豫着,似乎在想该怎么拒绝,“我今天没时间,改天行吗?” 他说话没了稚气,语气中只剩下生疏和抗拒。 “改到哪天?”梁楚生问。 “……不知道。”关明鹤声音低低的。 “好吧,那就等你有时间了。”梁楚生说。 挂断电话,梁楚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被拒绝了,是该回去,还是该厚着脸皮等一个答案? 结果还是,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台球室里,张承远给台球杆擦巧克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关明鹤,说:“我约你出来是来玩儿的,你坐那儿半天了,就我一人打也没意思啊。” “我说不来,是你非拉着我过来的。”关明鹤看着手机,拧着眉。 “我说哥,不是每个人都能起死回生的,”张承远伏在桌子上把一个球打进洞里,“不像拿根杆子把球打进洞这么简单,这得是多小的几率啊。” “所以呢?” “所以你难道没有一种重新活一次的感觉吗?不打算尽情享受当下吗?”张承远说,“回来就天天把自己关房间里,你妈也挺担心的。” 提起他妈,关明鹤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问你个事儿,”关明鹤说,“假如有天你一睡醒,发现有个男人抱着你,你会怎么做?” “不会是你吧?”张承远插科打诨。 “少他妈放屁,”关明鹤说,“我认真的。” 张承远看出来关明鹤没给他闹着玩儿,他停下来靠在台球桌上,想了想,说:“要是这样,我估计得揍他一顿。” “要是那个人对你有恩呢?”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也不能让我肉偿啊,”张承远打量着关明鹤,眼中露出怀疑的神色,“不会真是你吧?你不是最讨厌同性恋吗?” 结果张承远说完,关明鹤就突然站起来,脸色十分阴沉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