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师的路,她只听过,根本没走过。 这么一绕路,就绕到了七月末。 这个小镇原本是偏离主道的,文景特意过来,是要给千寿郎写信。 之前在藤花之家,有乌鸦做前后的传信,她会很安心,即使离开家一个多月,千寿郎仍然对她的存在很清楚,每天晚上念叨她一遍,就可以好好将记忆保留。 没有了乌鸦之后,她原定2天回去,也不耽误事儿。 哪知道捡到人了,她就不得不靠着行商的信来维持内心的安定了,‘千寿郎,可千万别忘了我。’ 将信写好,女孩没好气的对着门口蹲着的人说,“走吧。” 山高这个样子,根本没法夜里赶路,白天一个不小心还会跑走,夜里更加如此,导致文景这么一周都没砍过鬼。 “嗯。”青年低垂着头,罕见的没在自言自语。 这反应引起了女孩的侧目,“清醒了?” 大概是离开那个地方越久,那种冲击就越小的缘故,山高逐渐恢复了神智,等听说了培育师的位置后,主动提出要自己走。 “等等,到时候没人引荐,你怎么拜师?” 山高不知怎么做到的,轻易的将手上的绳子解开了,没有做声,只是突地回身跪下,“感谢您杀了香子,还拉住了我!之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我曾经和家人一起走南闯北,这点路还是认识的。” 然后拿了文景的一封解释由来的信,独自走了。 “嘛,我原本就打算这样子的......”但看那个样子,还是有点担心啊,精神失常过后,这么容易恢复的吗?那还真是了不起的家伙。 女孩随后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满心在想着千寿郎的事儿,归心似箭。 —————————— 东京荏原郡,炼狱家。 这么一走快两个月,树荫遮盖了大半个院子,看起来竟然还有些陌生。 文景直接推门而入,疑惑的摆弄了两下锁头,千寿郎应该还在小学才对,稹寿郎.....他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外面喝酒吗? “炼狱先生——”女孩来到后院,看到炼狱稹寿郎正坐着喝酒,此时还不到午饭的点,他也就没喝太醉。 女孩的视线从酒壶到人,正对上了一双迷糊的眼,稹寿郎问,“你是谁?” “我?”文景的嗓子突然哽住,她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演习了千百次了,可真实面对的时候,仍然有一种内心深处的疲惫感。 只能强自令嗓门大起来,摆出一副对方可真健忘的表情,“是我啊!文景!杏寿郎的弟子!” ——这是她所擅长的‘表演’。 ——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呢?是错愕中带着一点受伤,说“竟然忘记我了”,或者干脆把打招呼的事儿忽略掉,也不去理别人的疑惑,径直走掉,所谓的“既然你不记得我,那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可能大部分会像是文景表现得这样,解释一下,用共同经历的事儿引起对方的记忆。 ——这也是文景向大部分人学到的表现,实际上她内心满是想逃走的冲动。一般来说,在外面遇到人,不确定的时候,她都不会主动打招呼,除非对方主动认出。 ——因为一旦说出超过三件事,对方仍然记不起来,场面就变得尴尬起来。有人会装作记起来,身体却扭向其他地方,想要尽快用什么借口结束话题,有人会直接说“你认错了吧”,有人则干脆以为文景是来搭讪的或者诈骗的。 ——所以,她的定性一直很高,在一个地方能待多久就待多久。 ——“文景,人是有三次死亡的,一次是□□死亡,一次是社会死亡,一次是精神死亡。所以不用难过,所有人都会遇到这一遭,而且,你说‘全世界都不记得你’,可是全世界里还有你和我。尤其是你自己,你绝对不能忘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忘记曾经快乐的记忆。况且,你总会找到不会忘记你的人,坚持到那个时候。” 好在稹寿郎已有点醉意,摆摆手不理会文景。 猫一样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又拿起酒壶灌酒的稹寿郎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弟子好像很久没帮他买酒了’。 过午,一个女孩呆呆的坐在廊下,风将头顶的树吹得沙沙作响。 日头高了,之后又慢慢斜过来。 她能感受到时间从身体里慢慢走过,像是一只温吞的巨兽,吃起人来一点都不疼,反而产生一种‘我正在活着’的触感。 她盯着半开不开的大门,等待着千寿郎。 第32章 训练加倍 下午三点后, 小学的放学时间已过。 一串细小的脚步声突然增加在了下午的白噪音里,文景昏昏欲睡,听得不是很真切, 还以为是自己又幻听了。 没想到,那声音逐渐逼急,过了一个弯后就更加清晰了。 女孩醒了过来, 可浑身被热得软绵绵的, 大概在这中间睡着了两三次,一点动起来的念头都没有。 对声音的分辨刚过了一遍脑子,还没明白过味儿来,眼睛就又沉沉的想闭上, 简直像是被梦魇住了。 刚刚重陷入睡眠, 耳边却炸出一声惊喜的喊声, “文景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啊?”文景激灵一下,这下完全清醒了, 身上还多了一个热乎乎的重量, 脖子上是软乎乎的发梢。 啊, 是千寿郎回来了啊! 女孩满怀抱着小孩,她的身量够高, 可以将六岁的小朋友完全箍在怀里, 嵌得严丝合缝, 直到千寿郎终于提醒, “姐姐,你抱得太紧了, 喘不过气了。” 长达5分钟的拥抱终于结束, 这样的天气下, 还被没有常识的人抱这么久,千寿郎擦擦头上的薄汗,抱怨道,“这是什么形式的惩罚吗?” 而且——“文景姐姐这次也迷路太久了吧,出发都一周多的时间了。哥哥的乌鸦前几天回来过了,它可不会给你打掩护,特别开心的嘎嘎了好几声,大概会向哥哥告状去。” “哼——”充电完成的文景,又恢复了元气,“我才不管它!来,我给你买了特产和糕点!” 脱鞋进入走廊,又来到女孩的房间,千寿郎原本以为会在房间中间的茶几上,结果没有。 文景径直走到橱柜前,从里面掏出了包裹严实的糕点,凑到千寿郎脸前,满是热情的说,“来,千寿郎,吃糕点!” “所以为什么要放在橱柜里面,又是恶作剧吗?” “稍微信任我一点啊!”文景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反而对男孩的疑问而感到奇怪,“我最喜欢千寿郎了,怎么会恶作剧呢?!!” 可是,半夜突然敲门,然后倒在门口的人是文景。千寿郎摸她鼻息的时候,她还装作没有呼吸,让千寿郎第一次在夜里喊那么大声音。最后,这个人还说,要让其找到大嗓门的诀窍,告别弱气的自己。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