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的终端之上。 蒋靖麟未完的话语卡住了,他满脸惊滞地慢转过头。 “咦,学长,刚刚……是我听错了吗……?是不是有个声音从你卧室传出来了……?”他看向钟昴难得冷峻的面孔,缓缓挤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微笑,“不会吧?你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吗?连夜都不给我留,又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呆在……?!” 转身的步履太快,他甚至磕了一个踉跄。但最终,还是难以置信地扒着门框,僵着一张难看的笑脸与屋里的青年对视了。 一瞬间,面如土色。 钟昴这时也终于不紧不慢出现在了门口,他视线扫过文天成脚踝上闪耀的电子镣铐,又扫过床上被搁置的半碗白粥,总算眉头一皱:“粥要凉了。” 颇为不快地昂起头,文天成执拗地与他对视:“你管我呢。” 氛围突然微妙起来了。 蒋靖麟夹在二人中间看他们旁若无人地亲密互动,无声地张了张口。 他难道,他好像,他该不会是,被完全忽视了? 他先是有些震惊过度的茫然,在几秒反应后,却抠着自己青葱一般的指甲,死盯着文天成脖颈上那半青半紫的淤痕一弯腰际,气笑了。 “你们……难道你们……你们不会真的已经做过了吧?”他捂着肚子笑得乱颤,“原来你不是阳痿啊学长?你每次都只用道具碰我,却能对着这个老东西勃起……?” “蒋靖麟,够了。”钟昴冷声斥道,“别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我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够什么够?没够!!”那声音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你至于这个样子吗?!现在都要喊我全名了?!就为了这么个老东西?!你至于吗?!”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容貌家世还是对你的感情?为什么你宁愿选择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老东西都不选择我?就因为他这点泪痣和你那梦中情人长得更像吗?!你说啊?!” 他突然就疯狗一般向房里冲了去,胳膊在空中猛力一划,竟是直接挥向了床上人面门。 这程度远比上次来得可怖而迅速,文天成避之不及,格挡的手臂立刻挨了一下。 但随即,他就擒住了那只瘦弱的腕骨。手上一个拉扯,就把那小小的身板拉倒在了床上,然后拧着他的手臂直接坐了他的背一屁股。 嘎吱一声,他甚至听见那孱弱的骨骼发出了正骨似的哀鸣。 “啊!啊啊——!!!”完全没想到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情况,蒋靖麟挣扎着,两条腿蹬得像甩面,“放开我你个贱人!!你知不知道……啊啊啊!!” 又立即扯过了一条妄图踢他的腿,文天成毫不怜惜将他拧成个三角:“我只知道我现在这叫正当防卫。”他用力地,“给我道歉。” “我又没错!你他妈怎么还不死?!”他突然侧头大吼,“钟昴!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救我啊!赶快让这个贱人放开我!!!” 可意料之外的,钟昴却没动。那双从来温柔的眼里现在满是冰霜,彻骨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即将被活埋的死物:“跟他道歉。” 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你让我道歉?!你居然要我跟这么个送上床的贱货道歉?!” 这似乎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终于毫无颜面地失声尖叫了起来:“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职权地位都是谁带给你的!是我!是我!!没有我的喜欢你什么都不是!!你居然敢为了他忤逆我?!你再这样我立刻就……!” “那你就试试。” “?!!”然而竟听到了这样的话。蒋靖麟狠狠瞪着钟昴,随后,忽然猛地伸长了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臂,抄起床上的粥碗就狠狠向钟昴扔去。 顿时,瓷器碎裂,白粥飞溅。 稠密的米粥甚至有一滴溅上了钟昴的脸。 少年拼死的反击也让文天成不由挪动了一下屁股。他见战事有变,干脆顺理成章地把身下人往那风雨欲来的前方一丢。 果然下刻,一道更强势的狠力便直接反绞了少年单腕,以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清脆利落卸下了他刚才扔碗的那条胳膊。蒋靖麟摇晃了两下没坚持住,膝盖却兀地一虚,竟是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趾高气昂的神情瞬时就凝刻在了那张恼羞成怒的小脸上。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三次。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这时才终于平静地抹去了脸上那道米粥,钟昴垂下眼,“既然你非要跟我算清这笔帐,可以,那我们就从你偷偷拷贝我医院里的文件开始,一直到你妄图谋害面前这位哥哥为止。全部都,一笔一笔地,好好算一算。”他开口,“但在这之前,有个十分关键的前提是……” 猛然拽住那细软的头发往后一撅,钟昴的声音平淡如常:“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蒋靖麟呆住了。 他没想到钟昴会对自己干的破事一清二楚,正如他没想到钟昴会撕开那斯文面具直接摆出一脸厌弃。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被扯着头皮质问一句“你也配”,还是在他最该胜券在握的时候。 那一刻,理智消失了,只剩身体像拼死一搏的囚徒。他像世界上最歹辣的泼妇般伸出了另一条手臂,用全身仅存的力量狠命攥住了对方那几缕柔顺金丝,相仿地扯拽着还治起其身。 “我既然能让你拥有也就一定能让你失去!钟昴!你记好了!我一定会让你失去一切……!” “滚!” 只见钟昴按住他往旁一压,那蒋靖麟立刻就触电般松开了手。 他颤巍巍起身,指尖向两人方向一比,嘴里嗫嚅半天,最后只放下一句“你们都给我记好了”的狠话,终于牙关一咬夺门而逃了。 那承托着脱臼肩膀的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萧瑟与凄凉。 但文天成爽了。 他虽没能亲手让那家伙道歉,但对面两败俱伤的局面却让他直接坐收了渔翁之利。 只是钟昴……他最后到底为什么要替自己说话呢? 是觉得抱歉?还是想要拉拢? 而且他又为什么不为他和自己的清白辩解?蒋靖麟指控的那些他们明明都没有做过。 这时,钟昴又坐进对面的沙发里了,他面色沉闷,目光阴鸷,紧盯着地上打翻的粥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想得专注,甚至连那结绺在一起的金发都懒得顾及,就那么罕见地任凭它在自己肩头铺散,蛛网般牵牵挂挂,再不整洁体面。 许是心情不错,又许是强迫发作,文天成看着他偶尔一次的狼狈模样,突然就不经大脑开了口:“你过来。” 其实他刚喊完就悔了,恨不得缝条拉链到自己嘴上。但没承想,那钟昴在用着有何贵干的冷漠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