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中的泡影。 秋翊紧勒着埃利奥特的咽喉带着他从桥上坠下，坠入电流还未消散的深海。 他脚伤的鲜血随着气泡一路弥漫，消散。 形成一条长长的，红色的绸带。 一直将他们带到海面。 父亲不见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能天性 不。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似乎在看到血色的一刻停住了。 文天成从无声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寂静的呐喊。 他往前跑起来，像越过时间一样奔出了承载他的潜艇，只在壳上留下了一个穿透的，焦黑的洞。 周围的一切都热了起来，那些恼人而窒息的海水突然再不能侵袭他的身体。 一层蒸汽像温柔的拥抱一样环绕了他，他在透明的时间里不顾一切地向下游去，直到自己的倒影清晰地映上儿子玻璃似的眼睛。 原来直到坠落的瞬间，他都是这么专注地，一直目送着他的远离。 可秋翊啊，你为什么是笑着的呢。 那根刺透了你脚心的石柱明明应该钻心得疼。可你为什么却是笑着的，这样柔软的表情你甚至都从未对我展露。 秋翊啊，为什么要偷偷藏起你的笑容呢？ 明明是这么温暖，可以让爸爸为你付出一切的笑。你为什么却总是躲闪，甚至差点就让我再也看不见了。 秋翊啊，你怎么就能对爸爸这么狠心呢？ 你怎么敢就这么丢下我，怎么敢以这种释怀的表情坠入深海？ 你以为我会感动？你以为我会欣慰？ 不，不。 如果你敢就这么离我而去，我这辈子，下辈子，就算进了地狱，也一定，一定会拉你作陪。 秋翊啊， 秋翊啊。 秋翊啊…… 爸爸不能失去你。 苍茫无垠的大海里，时间又再次流动了。 那双倒映着男人的眼睛突然显出了几分愕然，诧异。 他看不清，暴露在水中的肉眼让秋翊只能看见一团青色的虚影，但他却向着那模糊的虚影伸出了手臂。 “…………………” 他张嘴，一串细小的气泡便从口边溢散了，顺着他荡开的血迹。 你来带我走了啊。 眼泪突然再也止不住地从眼角滑下，文天成拉住他，直到把那副已经被水浸冷的躯体拥进怀中。 秋翊庞然的躯体此时却显得很轻，搂在怀里，轻得像回到了小小的过去。 果然，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但是没关系，爸爸来了。 爸爸回来陪你。 他抱着愈渐冰冷的秋翊往上游去，像一对依偎在一起，向往着阳光与自由的深海的灵。 不久，他便遇见了前来找他的楚渭和凌顼。 两人虽还有许多疑问，但一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秋翊便知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于是打了个向下的手势便也加入了这场营救。 楚渭快速下潜去救几乎缺氧的钟昴，而凌顼则对上了正欲自救的埃利奥特，轻而易举让他重新坠回了海中。 可当他们带着气若游丝的钟昴上岸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岸边，父亲正和秋翊一起躺在那里。 他的两眼似乎已经迷离，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在精疲力尽的状态中转头，对着确实被救上来的钟昴，轻轻笑了一下。 然后他便再也不堪重负，在精疲力尽里，完全地阂上了眼睛。 …… “混合属性……怎么可能……” “不好说……第一次……我不确定……” 等再被一阵窸窣的交谈吵醒，文天成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林中的屋里。 “爸？你醒了！”床边守候他的楚渭一见他睁眼就嚷嚷起来，他因氦气变形的声音已然是恢复了原状，“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脑袋？身上？有没有？我真的好担心！” “我……哈啊……”头很疼，文天成费力地睁了睁眼，过了好半天，才，“怎么回事，他们……” 他突然噌一下坐了起来：“他们呢？！钟昴，秋翊！我记得我最后是看你们把他救上来了！” “对，可是……” “他们受了重伤，我正在给他们医治。” 但一道刚才昏迷里依稀听见的女声却打断了楚渭的话音，来者的黑发依旧妩媚非常，涂抹的红唇也万分艳丽，“又见面了，文警官。” “？！”刚才还疲惫的面孔转瞬便充满了警惕，文天成几乎本能地跳下床，一下便将还未恢复的身体彻底挡在了楚渭的前面。 “尤兰德·赫尔曼。”他警觉地皱眉，说，“我已经知道你和亚当的关系了。” “哦……？”女博士发出了悠长的一声，尾调是扬起的，但并不像困惑，“那又如何？你的儿子们早知道了。” “什么？”于是这才回头看向了一脸讶异的楚渭，“她是亚当的女儿，你们早就知道了？” 楚渭这时还没从男人往他身前的一跨里回过神来，他怔怔回味着这完全下意识的保护：“啊，对，钟昴就是通过她才知道了你周围的情况。” 这句说罢，他才终于像回味完了。眼一弯，眉一挑，扬起那瓣笑唇就将面前的人向后带进了怀里，吧唧两下亲了他的脸颊：“爸爸关心我，楚渭真的好开心。” “……”看着文天成一瞬跌坐在青年腿上，慌乱又羞恼的神色，女博士望向他的眼神突然同情而复杂。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真的很难相信前几天在她面前还凶神恶煞的楚渭，竟然发出了这么夹的恶心声音。 这个男人，他真的知道自己儿子私底下都是什么样的人吗？ “总之，我绝对不是你的敌人，懂吗？更何况我还救了你儿子的命。”于是无奈地浅叹一声道出了这句，赫尔曼博士转身，“好了，你不是想见你的儿子们吗？跟我来吧，他们现在还没醒。” 通往的下一间房里，凌顼正等在那里。 见到文天成，他的眼里先是涌上了一种总算放心下来的情绪，但很快，这种放松却又被另一种不安所代替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挡在他的面前，就好像是在遮挡他望向自己身后的视线。 “凌顼。”文天成出声，轻轻喊了一下他。 “……爸爸。”他这时候倒乖，不但没喊他的名字，还有些讨好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好了，我没事。”男人只好叹气，握住他的手心蹭了蹭，“别担心。” 凌顼犹豫着，但终究还是不再遮挡，站到了他的身侧。他更加用力地握起了他，就好像在替父亲分担着他的心口不一。 文天成这才终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