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封印地,竟就这么被他找到了。他能感觉到相繇的气息。 “幸好昆仑之北的山海台封印强大。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才……” 昆仑山山脚,阴之维度。 玄武和余钦先后踏入逢春村。 村内数百亡魂被诛杀于无形,玄武面露不忍与内疚。 看向身前那永远挺得笔直的背脊、与那宽厚坚毅的双肩,玄武低下头。“三殿,怪属下没有及时察觉到——” “不管你的事。” 余钦沉声开口。 他察觉到什么,眼神骤然一凛,然后抬起了手,一枚蛇状鳞片便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然后悬停在他的掌心。 “这……是他的!三殿当心!” 玄武出声提醒。 “无妨。” 余钦淡淡道,“那个人想对我递话而已。” “是你救了他,器重他,他还——! “此人简直不可救药!果然是天生的魔物……” 玄武的话语里有明显的怒意,“当时就应该杀了他,就该——” 他这话刚一出,余钦迅速抬起手掌按向他的眉心。 玄武被无形的力量压迫得立刻单膝跪下。 紧接着他如梦初醒,后背已出了一身冷汗。“抱歉,三殿我……” “愤怒,恨意,都会被它利用。切记,要小心。” 余钦的语气很平静。 无波无澜地说完这句话,他重新看向那枚蛇鳞。 仔细想想,这事儿还要追溯到上周时期了。 当时的余钦还很年轻。他还没有当上宋帝王。 那个时候,他奉地藏之命,诛杀相繇的血亲后代,杀到林家时,年纪尚晓的他,终究对还是一个婴儿的林绮濯怀了恻隐之心。 之后他请示了地藏,得以把林绮濯留了下来。 当然,他得消耗自己的力量,拔除林绮濯身上的的恶血,为他洗骨、换髓,还得一直看着他,避免他重新长出恶根。 最初的结果是好的。 林绮濯成了不出世的奇才。 直到他有了足够的权力和力量后,想窥探父母的去向。 一开始他只是好奇父母死后,魂魄转世去了哪里。 可是他发现他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追寻他们的去向。 后来他明白,他们魂飞魄散了。 可为什么会如此呢? 七殿泰山府君负责掌管时间。 他从当时的泰山府君那里偷了东西,得以窥见过去的时间片段。 他亲眼看见余钦杀了他的全族,包括他的父母。 后来,他在余钦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我知道地狱可以让时间重置的,请您……放过我的族人! “或者……你可以杀了他们,但请保留他们的魂魄,让他们至少可以转世! “您可以洗掉他们的恶根,就像你曾帮助我的那样…… “三殿,我、我求您了!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魔之血脉,非同小可。你当年不过是一个婴儿,受到的影响不深,恶根这才得以祛除。 “其他人则不同。 “再者,当年光是为你祛除恶根,我已毁损几乎一半的力量。我如何能救你的全族? “林绮濯,生死有命,切莫再执着于此事。 “否则你恐有入魔的危险。 “当年的事,是生死簿的要求,是先知的命令,也是所有地狱管理者做出的共同决定,事关苍生安危,留你一命,已是不该。 “你若再有这样的念头,我会亲手除掉你。” 后来如何了? 时隔久远,余钦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好像是把林绮濯关押了一段时间,并封了他所有的权力。 但他终究还是记恨自己,继而重新长出了恶根,犯下了难以饶恕的暴行。 所以有时候想到这些往事,余钦也会暗自思忖—— 是不是因为林绮濯,自己担心旧事重演,才对明月苛刻了些? 是不是因为这些苛刻,所以他才那么恨自己? 略皱了眉,余钦看向悬在掌心上方的那枚蛇麟。 蛇麟上腾起一团黑雾,继而幻化出了林绮濯的脸。 “宋帝王,三殿下,许久不见。 “你找来这个地方……倒是比我想象中快。 “已经什么都查清楚了?” 不待余钦回答,那张脸笑了笑,又道:“其实我虽然恨你,但也一直想要感谢你。 “我要感谢你让我及时认识到了一件事…… “生而为魔,怎么敢妄想能当人呢? “我早就该安心当魔了! “我早就应该高兴地接受我原来的骨血,而不是因为你们人族的一句话、一个害怕或者厌恶的眼神就患得患失,生怕你们把我视为异类。 “可我早就该意识到,我本来就是异类,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地藏、青龙他们……他们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信过我。对么? “我猜你后来重新找的那个朱雀,跟我的感受一模一样。 “否则他为什么要逃离地狱? “所以你看,你身边的人,全都会一个一个背叛你。 “宋帝王,被你亲手送进无间地狱时,我曾以凶神相繇的名义诅咒过你—— “你这一辈子,寡亲缘、寡情缘,你信任的属下终会一个个离开你;你爱的人,你永远也得不到;你陷入危险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救你。 “宋帝王,我诅咒你。 “你这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在乎你的人。没有人在意你。 “凡所你救过的人,都会来杀你。 “凡所你爱的人,都会恨你。 “凡所你曾施以援手的人,都会反过来憎恶你…… “现在就是这些诅咒应验的时刻。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第161章 月光如剑 “你爱的人, 你永远也得不到。” “没有人在意你。” “凡所你爱的人,都会恨你。” …… 这些话语一遍又一遍地在余钦耳边响起。 像是撞钟后那绵长悠远、经久不息的余韵。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古老而破败的村落。 此地不过十余户人家,房屋无比简陋, 甚至是用干牛粪搭建而成。 余钦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年轻。 比他作为贺真遇到时踪的时候还要年轻很多。 大概三十余人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中有老人, 有缺了一条腿的残疾,也有抱着一个婴儿的妇人,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写满恐惧、困惑,以及乞求。 其中那位妇人低着头, 正不停地打着哆嗦。 她的衣服有些凌乱。 那是因为她刚给孩子喂完奶,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好,就在匆忙间被逼着跪到了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