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里面的情绪,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哥哥,只是你也看见了,我最近太忙了,实在抽不出空来,让他稍微等等吧。” 陆九垂下头,不再说话了。 等? 可能陆怀安坟头草长两米高也不见得能等到陆庭。 陆庭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茶,热气氤氲,将他冷峻的五官模糊。 “国内的产业怎么样?” 陆九顿了顿,回答道,“目前一切良好。” 陆家本就是华国人,祖上为了躲避战乱,举家迁到海外,现在战事平息,再加上有钱了,就开始想落叶归根。 只是家大业大的,要回去不是那么容易。 从陆庭的爷爷就开始在计划这件事,到陆庭的父亲时产业迁移得差不多,只差回去了。 结果半路杀出个陆庭来,陆老爷子还没看见国内的日出就嗝屁了,偌大的陆家在陆庭手里就像过家家一样,肯本不在乎它能不能发展。 在陆九看来,估计陆庭恨不得陆家从此倾家荡产。 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止是他,每个被抛弃的陆家孩子都是这么想的。 …… 叮咚——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房间响起,陆九一怔,视线落在陆庭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男人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只见系统自带的锁屏壁纸上弹出一则消息。 ——你关注的主播开播了,快来看看吧! 陆庭眉梢微挑,打开了手机。 不一会,青年温润的嗓音响在安静的房间。 “大家好,昨天直播还剩了些毛线团,我们今天用这些剩下的线团来织一双手套。” 陆庭便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将松散的线团重新缠紧。 他问陆九,“你说,国内是什么样的?” 他们说中文是因为陆家的祖训,身为陆家人,不管在哪里,都必须要说中文。 至于国内,陆庭没去过,陆九也没去过。 但听着直播间里主播的声音,陆九想了想,回答他,“是个法治社会。” 啪嗒—— 手机界面里的线团掉了,陆庭看见直播间里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弯下腰把掉落的线团捡起来。 他弯腰的时候避开了摄像头,只是在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机,摄像头往上移了一点,露出一截小巧的下巴尖,还有一点若隐若现的创可贴。 陆庭喝下一口浓茶。 Y国也自称是法治社会,可他的前半生全在刀尖上舔血。 他瞧着手机里的那截下巴尖,哪怕画质模糊,可看着依旧又白又嫩,似乎手指一掐,就能留下痕迹。 应当是法治社会吧。 他想。 不然像这般柔柔弱弱的人怎么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兴许是睡够了,陆庭的心情还不错,拿起手机打字。 【主播受伤了吗?怎么脸上带着创可贴?】 视频里的人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下巴入境了,他把摄像头往下移,有些磕巴的解释。 “是……是不小心磕到了。” 里面的人声音听着年纪不大,就连撒谎也磕磕巴巴的,陆庭就权当他是不小心磕到了。 【玩家lu朝主播投出十根小骨头。】 【要小心哦,磕到下巴很疼的。】 一根骨头十块钱,十根就是一百。 这是沈娇直播以来第一次收到三位数的打赏,他有些受宠若惊,可偏偏又学不来别的主播会说话,只能拿着线团犹豫道,“谢谢lu的打赏,其实伤不重的,没必要破费。” 陆庭朝陆九道,“一百算破费吗?” 他施舍给路边阿猫阿狗的都比这个多。 陆九站在他身后,刚好能看见他手机里的直播间。 谁能想得到,堂堂的陆家掌权人竟然在看手工类的直播,还是没几个人看的那种。 倒不是陆庭对手工很热爱。 其实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陆庭失眠,很严重的那种失眠。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长,他的脾气就越差,到最后公司里几乎是人人自危。 陆九实在没有办法,就带着他去找了心理医生。 医生给的其中一条建议就是,多看看助眠类的视频。陆九就给他下载了这个直播app,闲来无事的陆庭也不知道怎么的找到了这个直播间。 青年的声音不急不缓,温润又好听,再加上做的又是看不懂的手工,陆九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眼皮止不住的打架,觉得刚刚那杯茶白喝了。 想到陆庭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下,斟酌回答,“可能这些钱对他来说挺多的吧。” 毕竟这个直播间自从被陆庭发掘后,陆九就没见它火过,无论什么时候都惨淡得可怕。 他甚至都怕主播跑路了,还在想之后的陆庭要去哪里找这么一个会催眠的主播来。 但好在这么久过去了,主播别说跑路,甚至直播的时长越来越长,堪比业界楷模。 业界楷模的直播一直到下午一点。 他下了直播间,将手里毛茸茸的手套放好,看着后台多出来的一百块钱,好心情的弯了弯眼眸。 他出门去找吃的,没想到又收到沈钰的消息。 她要带朋友回来玩,沈娇依旧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禁止他出现在她朋友的面前。 好在这次的沈娇提前看到了消息,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吃上饭。 想着那天厕所里的情况,沈娇忍着羞耻,拿了个夜壶,决计要在自己的房间待到天荒地老。 可总是事与愿违。 这次沈娇没出岔子,可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不急不缓的声音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响起,与此同时,男生低沉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沈娇是吗?我知道你在里面。” 沈娇握紧扶手,默默的往后退。 他听出来了,是那天那个男生的声音。 他抿着唇,呼吸不由自主的变轻,努力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宋矍的脾气其实很暴躁,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很有耐心。 他抬手,不急不缓的又敲了三下,一长两短,很有礼貌的敲门方式,就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怎么礼貌。 “如果你再不出来的话,沈钰就要过来了。” 沈钰…… 又是沈钰。 因为沈钰,他不得不缩在房间当一个见不得人存在。 因为沈钰,他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要挟着出门。 沈娇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脑子里的某根弦慢慢拉紧、绷长…… 外头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像催命符,一点点击溃着里面人的内心。 最终,门还是开了。 青年依旧坐在轮椅上,从门后面探出一张脸来,羽睫纤长,神色瑟缩,像受惊的兔子,面对猎人的嬉戏时,很害怕,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面对。 宋矍的喉咙不自觉的滚动。 来之前他就抽了根烟,现在又想抽了。 他靠近沈娇,或许是他身上的烟味太浓了,沈娇侧头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