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拉下了前后座的隔板,双手抱臂地靠坐着,何其皱着眉头看向她的左手,为了让刚愈合的断接伤口透气,她的左手没有戴手套,那一圈接手指的缝合显露出狰狞的线状暗色疤痕。 如果她只是生气了,那么一切都好说。何其往乐观方面想着。 “抱歉,计划还是出了纰漏,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伸手去拉林桐笙的左手手腕,没有收到抗拒的阻力,他多少松了口气,何其把林桐笙的左手摊在掌心细细查看,他被瓷片割伤的手也已经愈合,只是他的手本就长着用枪用刀的茧子,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可是林桐笙的手纤细漂亮,没有小指的左手本就让人觉得可惜,眼下续接的无名指显得肿大又僵硬,指根处的伤疤狰狞得有如一圈恶咒的符文。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何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手指。 林桐笙抽回了左手:“都是必须铲除的绊脚石,没有必要特地提出来。” 何其心中一空,难以言喻的失落让他感到十分陌生,他就知道韩宥不会坐以待毙,必然用言语进行了挑拨。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是发生了什么吗?”何其咬着后槽牙,尽力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林桐笙微微皱眉,神情如常的冷淡:“我以为王叔事无巨细都告诉你了。” 何其看着她淡漠的神情,有关她的,所有在赌城独处时的性幻想全部冒了出来,旷了接近半年的身体无比渴望眼前这个人、这具纤细又敏感多汁的身体。他真想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分开她的腿,扯下她的内裤,肆意地揉弄她的敏感点,让她因为自己而发情,瘫软在自己怀里,把她那冷漠的面具扯下来,露出爱娇痴缠的神情,要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淫叫着自己的名字。 想到这里,何其深吸一口气,五年来跟她的交往中,自己已经踩过了许多的坑,眼下更不能因为自己的急迫心情,而把人推远,毕竟还有人等着自己犯错呢。 何其微微眯起眼睛,继而将眉眼舒展开,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不论怎么说,喜欢的人跟一个从没放在眼里的人睡了,情绪还是很难稳定下来。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抱怨,笙笙,真的很抱歉隐瞒你这些事……”何其曲起手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你真的要听?”林桐笙只是扬起了眉毛,脸上带着些微嘲讽。 何其有种不好的预感:“要听,我需要知道女朋友对自己到底有多深的不满,今后才能好好补偿她。” 林桐笙并未对女朋友这个陌生称呼有任何反应,惊讶也好,嘲讽也罢。这让何其心里更加没底,以至于焦躁起来。 “那些计划中出的乱子,比如被下药、断指这种事就不说了,毕竟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你隐瞒死讯,这种都可以算是小事了……”林桐笙转过头看向何其,“你该如何解释韩宥去接我那天晚上的粗糙暗杀呢?” 何其的手僵在了她的脸旁,他微微蹙起眉头,疑虑地看向林桐笙。 “别担心,并没有什么内鬼,这不过是我的推测,看到你的反应,是我猜对了。” “笙笙,你,都知道了什么?”心跳漏了一拍,何其竭力用深呼吸来平复鼓点般骤然急促起来的心跳。 “全部解释的话有些麻烦,基于你还活着这一点结合邦本会的形式进行博弈上的逆推,就能得到许多答案。我猜想那次袭击是为了钓出你假装遇难后剩余的叛徒而设的局,那位枪手也好,司机也罢,恐怕都是叛徒。至于这些叛徒背后的干部,则是在之后的行动中一点点触及他们的利益,逼着他们狗急跳墙,露出马脚,顺势铲除。” 何其知道林桐笙是个牌桌上的天才,可他没想过她能将邦本会内部这些错综复杂的局势与计谋置于牌桌上思考,从而得出与现实相差无几的猜想。那么出于私欲和保护而刻意让她远离邦本会庶务的自己就是个卑鄙的傻瓜。他是如此惧怕别人会看到她的才华,又或者是她认识到自己能够成就一些事业而离开自己,那么将她的眼睛蒙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毫无疑问,在设计那个钓出叛徒的计划时,确实可能危及她的生命,但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威胁降到最小。两人同为赌徒,都知道高收益隐藏在高风险中,林桐笙理解何其,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 “笙笙,是我把你推向了韩宥吗?”何其声线低哑,他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他难过的只是自己没能避免让她知情罢了,他畏惧的是林桐笙有权对他在情感上施以惩罚,“这些不满你尽管向我发泄好了,你当真想离开我?” 林桐笙没说话,打开了前后座的隔板:“好了人接到了,先把我送回公寓吧,就是boss离开后给我安排的‘安全屋’。” 何其怎么听都觉得“安全屋”这三个字颇为讽刺,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恼怒与嫉妒:“我都回来了,你还想继续跟韩宥在一起?” “别让我明说好吗?”林桐笙再度拉下隔板,“其实我很理解你的做法,而且也没什么委屈或是怨恨。我说出这些,不过是借口,借口让你们都好好冷静地审视这段关系,与我的关系。亲密关系会让利益交换变得复杂,不是吗?” 何其从未想过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如此境况,邦本会后续如何解决内忧外患他不担心,可林桐笙这边却让他焦头烂额。意识到林桐笙对自己的不可替代之后,他开始变得怯懦,不敢在情感方面赌。林桐笙明明白白地,带着挑衅意味地告诉他,那场为了钓出叛徒的拙劣暗杀戏码,她不在意,她只是以此作为借口远离他。他眯起眼睛:“你要为了那个小废物离开我?” “我不至于说的这么不清楚吧。”林桐笙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我回的是安全屋,又不是他的别墅。” 何其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许陌生,半年前他们的私下相处时,她的神情就像冰雪初融,会淡淡地笑,会忍不住在人多的时候追逐他的身影,那种依赖感他能读得到。可如今,她又恢复了那种平静与冷淡。何其在与她相处时踩了太多的坑,明白此时不能激进地强迫她接受自己,回到自己身边。 只能退让,无可奈何。 何其吩咐司机掉头先送林桐笙回兰岛市中心的公寓。 不过,韩宥也没赢多少。何其自我安慰着。 之后的车程两人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