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可好,温家来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负责打扫温珑屋子的佣人,便立刻把这份苦差事扔给了他。 “闫龙是吧?你去,把大小姐的房间收拾一下。” 名字被叫错了,但闫黎没有去纠正。 他转过身,从工作间拿了拖把和扫帚,就去敲门收拾。 叩叩。 “进来。” 他按下把手,推开门。 屋内,少女侧对着他靠在躺椅上,赤着双脚,一条腿蜷缩起来收在椅子上,另一条则是在躺椅外垂着,雪一样白净的脚踩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 闫黎只看了一眼,漠然移开视线去思考要如何完成工作。 他没进过富贵人家的房间,以为跟他那逼仄阴暗的房子是一样的,用拖把擦擦就行。 但眼下…… 屋内非常宽敞,桌子柜子上每一样摆设都贵得吓人,窗帘、桌布绣着精致复杂的纹路。 白色的羊绒地毯将整个房间全部铺满,肉眼看不出一丝的脏污,连头发丝都不曾有。 闫黎拿着扫帚拖把,罕见地凝滞在原地。 尽管不曾见过,但他也清楚,自己手里的工具没有一样是能用的…… 温珑显然也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她冷嗤一声,“你不会是想用这些东西来收拾地毯吧?” “……我这就去换。” 温大小姐可没这个耐心。 “换个人来,蠢货。” “……” 闫黎退了出去,叫了之前把活推给他的佣人。 那佣人瞥见他手里的工具,魂差点没吓飞了。 “她说让换人。” “……应该的。”佣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十分后怕。 “我看你就收拾收拾大厅就行。” 这小子一看就没见过世面,这种精细活还是不能轻易交给他。 闫黎抿紧唇,没出声。 他被人骂过很多次,杂种、变态、怪物……各种难听的称呼都有,但头一次被人说蠢。 身后忽然传来“咔哒”的开门声。 闫黎耳朵动了下。 温阮从自己的房间探出头,轻声问道:“闫黎同学?工作还顺利吗?” 闫黎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嗯。” 一点都不顺利。 “啊,那就好。”温阮露出替他高兴的喜悦神情。 闫黎沉默一会儿。 正当温阮尴尬地想回房间时,却听见少年略显滞涩的声音。 “需要打扫你的房间吗?” 那个叫张妈的人说过,二小姐人好,犯了错她也不会怪罪。 所以,用她的房间练手是最适合不过的,即便出了问题,也不需要他来赔钱。 这种想法,其他佣人或多或少也都会有。只不过,绝不会有人会像他这样理所当然。 闫黎的恶早已经成了骨子里的一部分,旁人的善意,在他看来不过是贴着“可以利用”的标签。 “啊。不必麻烦……”温阮腮边泛起薄红。 她的房间,还没有同龄的异性进来过呢。 “这是我的工作,不麻烦。” 他难得地说了句人话。 “那……辛苦你了。”见他坚持,温阮默默侧过身,让他进去打扫。 分明是亲姐妹,可两人的房间风格却迥然不同。 温阮的房间虽然也是精致的,却绝不像温珑那般奢华到了极点。 起码,地上没有难打理的毯子,桌上柜子上也没有那些贵得离谱的装饰品。 这样的房间,他手上的扫帚完全够用,顶多再用抹布擦拭一下。 闫黎敛下眸子,掩住眼底淡淡的失望。 这个房间,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他迅速地收拾完,将地板桌子还有各种犄角旮旯都擦了一遍。 温阮红着脸谢他。 但他又恢复了那种爱答不理的模样,勉强应了声就出去了。 …… 下午,按照人设,温珑要去自家别墅外的小花园喝茶。 佣人都不愿意接这块烫手山芋,恨不得把跟这位公主病大小姐有关的所有事情,都推给那个新来的少年身上。 反正,他刚刚来,这么年轻也不必养家糊口,工作没了就没了。 他们这般自我安慰着。 不是他们坏,而是生活所迫。 没人愿意承认心中的恶念,他们喜欢用各种理由将那些恶意合理化,好让自己看上去依旧是个体体面面的人。 “闫……呃,闫黎?大小姐的茶和点心,你给送到外面的花园去,等温珑小姐吃完再负责收回来。” “……嗯。” “记得戴手套。大小姐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一个男佣人指了指一个银色的小推车。 闫黎看过去,推车最上和中层都是镂空的,最底下有一个小抽屉。 推车上层是一个摆放着精致糕点的三层点心架,底下的抽屉开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几副白色的丝质手套。 他走近,俯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副戴上。 丝绸的质感很好,贴着皮肤的面料带着一点凉意,很舒服。 “快去,大小姐等久了可是会发脾气的。你不想丢了这份工作吧?” 闫黎没理那人,推着车绕到温家别墅后面。 今早那个叫张妈的同他说过温家的构造,他毫不费力便将这座复杂的建筑记在脑海里。 轻而易举找到花园的入口,他推门而入。 初夏时节,花园里的花大半都还开着,浓郁的各种花香还有青草的香味钻进他的鼻腔。 闫黎想起自己的房间。 窗户下面就是垃圾堆,旁边的楼层是红灯区,总有完事的客人带着一身的酒臭,拖着跌跌撞撞的步子在墙角排/泄。 他很少开窗,因为总是臭烘烘的。 不过家里的味道也不好闻,全是他父亲的酒味还有他带回来的女人的脂粉味。 这里的工作环境很不错。 他这样想到。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花园中央的白色亭子里,但却没看见那位大小姐的身影。 蓦地,他目光在亭子后面顿住。 从亭子后方,露出来一点泛着光的乌发,在太阳底下格外亮。 闫黎推着车过去,也看见了在太阳底下眯着眼的少女。 温珑的动作几乎和在她房间里一模一样,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鞋子被随意蹬在一旁,两条小腿交叠着晃荡。 阳光落在她身上,将那雪一样的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细腻。 听见动静,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拧起眉。 那目光似是在说,怎么又是这个蠢货…… 闫黎分析不出来她的表情,只是知道那大概不是什么高兴的兆头。 他没有类似害怕的情绪,依旧冷静地从推车上取下烧好的开水,泡了一壶茶。 他没做过这种事,但方才的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