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提子爵立刻露出得救的感恩神色。 西尔维斯特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看见每一位在座的行政院高层都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似乎并不在意胡提子爵是为什么遭遇宋风止的死亡威胁。 又或者,他们每个人都已经麻木了,面对监察厅悬在头上的利剑,都是自身难保。 - 会议结束后,埃尔维斯·法索开口留下了胡提子爵,阴冷的眸光凝视着对方,沉声开口。 “胡提,你忘了我的叮嘱。” 胡提子爵慌忙解释:“阁下,阁下这真的不怪我……是宋风止他,他先违背约定的!!” 埃尔维斯·法索轻笑了一下道:“你应该清楚,当年所谓的‘约定’并不具有法律上的效力。” 看见上司露出这样的表情,胡提子爵顿时慌了神,下意识起身就要辩解,却看到埃尔维斯·法索抬起右手示意他稍等,看他的眼神里也并没有先前的凌厉,这才被安抚到一般缓缓坐下。 埃尔维斯·法索点了根烟,又递给胡提一支。 “胡提,你总是这么冲动。”埃尔维斯·法索温和笑道,“自从陆厌声回到首都星之后……宋风止确实有些不安分了。” 胡提子爵讪讪道:“阁下,当时我赞成陆厌声回来,其实是想让他能牵制一下宋风止……” 埃尔维斯·法索听着他的解释,未置可否。 事实上,在大部分人看来,胡提子爵想的也不算有错。 自从宋风止接手监察厅,陆芳菲元帅因伤卸任之后,监察厅话语权增长,原本虎视眈眈的军部也远撤各个驻地,在首都星的存在感削弱不少,帝国上层就渐渐有了些三足鼎立的意思。 埃尔维斯·法索一直认为这对行政院来说,还算是不坏的状况。 宋风止本人再怎么权高位重,也只是一个下层贵族家庭出身,更何况现在整个家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样单打独斗的人对行政院的根基并不存在、也没有能力造成威胁。宋风止的手段再狠辣,也只是砍掉行政院外围的一些枝枝叶叶而已。 更何况早在七年前,宋风止以“危害帝国安全罪”当场斩杀了第一个贵族之后,在紧接而来的最高行政会议上放了话。 “虽然行政院以及烂到了骨子里,但我不会把行政院连根拔掉的。”他说。 “所有听话的、服从安排的、将功折过的贵族,我可以保证你们的荣华富贵。” 当时埃尔维斯·法索还只是行政院的三把手,他自认不敢和这位毒刺一样锋芒毕露的年轻掌权者硬碰硬,便只是观望着自己上面的两位同僚的反抗。 结果就是,他在两年前当选了行政院新一届老大。 但埃尔维斯·法索逐渐开始觉得不满足——他不满足于明明已经是行政院最有话语权的人,为什么还要在另一个人面前忍气吞声,步步倒退。 但他也清楚,行政院的敌人不止监察厅一个,即使远在不同的驻地,军部也依旧拥有着对行政院的威胁力。 埃尔维斯·法索忌惮着陆厌声、忌惮着大部分军部高层——他明确地知道,如果哪一天军部真的对行政院动手,那么等待他们的,可就不只是宋风止这个程度的“修剪枝叶”了。 但幸好,陆厌声统领下的军部,有着更急迫的敌人。这也是埃尔维斯·法索当年极力支持陆厌声担任元帅的原因——这可以让行政院拥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埃尔维斯·法索沉默地思考着利害,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指尖下意识捻动着,像要捏住什么让他厌恶的东西,然后狠狠碾死。 “西尔维斯特……恐怕也和宋风止是一边的。”他声音低沉。 胡提子爵骇然:“这……宋风止这是要对您动手啊!” 埃尔维斯·法索牙关紧咬,烟卷被折得翘起。 “宋风止……欺人太甚!” - 傍晚,首都星上城区,靠近舰港的一家餐厅。 宋风止和西尔维斯特面对面坐着,面前桌上精致的菜品依然保持着原样,仿佛只是这场谈话的陪衬。 “学弟。上一次和你坐在一起吃饭,好像还是七八年前的事。”西尔维斯特微笑着,礼节性举杯,“祝你和陆元帅新婚愉快。” 宋风止也挂起一个淡淡的笑,简单道谢。 “胡提子爵今天说他收到了死亡威胁?”西尔维斯特说,“是真的?” 宋风止没有否认:“早该清算到他了。” 西尔维斯特抬眉:“我以为……学弟已经觉得他们够乖巧了。看来还是不满意。” “与此无关。”宋风止说,“我只是不希望他继续活着了。” 西尔维斯特眼底露出一丝佩服:“把他们打压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激起反扑,看似给他们机会,实则让他们自己暴露自己的全部底牌吗……学弟,你就像导师说的,确实是个天才。” “你也是。”宋风止看着他,“不好奇我想得到什么吗?” “不好奇。也不敢好奇。”西尔维斯特笑着搪塞过去,想了一下,还是在旁敲侧击和直入主题中选择了后者:“学弟,其实我很意外你会帮我进入行政院。” 他用了“帮”这个字,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精明的光,和报道里“淡泊名利的青年学者”判若两人。 “我们恰好有共同的目的。”宋风止看着他,银白的眼眸寒芒毕露。 “埃尔维斯·法索?”西尔维斯特说出那个名字,见宋风止没有否认,意料之外地挑眉,“我倒是不知道学弟和他有什么过节。没记错的话,当年埃尔维斯·法索能成功上任,监察厅在其中应该扮演了不简单的角色吧。” 宋风止向后靠着椅背,双手叉握着放在交叠的大腿上,语气平静:“监察厅……或者说我本人,和现任行政院高层,有过一个口头协定。” 西尔维斯特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瞬间被打乱阵脚,眉头下意识拧了一下才道:“学弟既然能查到我和埃尔维斯·法索有仇,那也应该知道我对帮过他的监察厅也没什么好感。” “但我想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合作。”宋风止缓缓说,“比起面对两个敌人,我更倾向于和其中一位站在同一方。” “——相信第一军校政治与关系学院的院长,也是这么想的。” 包厢里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像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拉扯在两人之间,拴在脖子上,只要谁一步踏错,就会立刻跌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在一片死寂中对峙了许久。 忽然,西尔维斯特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篇沉寂。 “学弟……我想知道你当时也是这样说服陆元帅,让他跟你站到一起合作的吗?” 温文尔雅的教授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