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或发紫手腕,甚至三年怀胎,她即将临盆时,还准备了幼子的虎头鞋。 她只觉得可笑。 她是他一手养出来?的怪物,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 这个怪胎,甚至都?不一定会有脚。 但她什么都?没表露出来?,反而慢慢收敛了戾气,仿佛真的被驯化,或者为了孩子妥协。 她不再拒绝他的温柔,甚至在他说?了几个名字,要?她替即将出生的这个孩子取名时,真的颇有兴致地挑了一个。 毕竟纠缠了那么多年,她知道?他最?想要?她选的一定是那个名字。 纵然?那个名字是如此讽刺。 果然?,她选择之后,他吻了吻她额头。 很快,怀胎三年,一朝分娩,一个深夜时分她小腹阵阵坠痛,冷汗直流,鲜血顺着她白皙的小腿往下流,触目惊心。 神族难孕,更难生产,正是因此才会慢慢凋敝。 所以生产到万分凶险,疑似血崩之时,他终于还是解开了她脊骨的锁链,这个困住她的最?大压制。 其实,她远远没有到血崩之时,一切都?是在赌。 她赌赢了。 锁龙链从她脊骨中被扯下来?的那一刻,她用尽所有力?量暴起挣断剩下几根链子,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精准刺进他心口。 青合不偏不倚,完全穿透心脏。 即便是神族,也无力?回天。 剧痛袭来?,他握着穿透心脏的剑,反而笑了,笑着呢喃:“等?生完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想放了你,我们永不分离,可惜……” 他叹气,低低道?:“这么多年,阿骊,你当真没有对我动过任何心?” “有。”骊姬眼神淡漠,缓缓吐出两个字,“杀心。” 第074章 依靠 “杀心也是心。” 大祭司忽然笑了:“至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骊姬面?无表情,直接抽出了长?剑。 大祭司支撑不住,轰然单膝跪地。 神力不断流失,汩汩的鲜血从他胸口涌出,药石罔极。 骊姬还在不断阵痛之中,白色的下裙已经被鲜血浸透,她扶着岩壁缓缓坐下,脸色发白,浑身是汗,双手在岩壁上抓出长?长?的血痕,十根指头几乎全?全?磨破了,挣扎许久才将折磨了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怪胎生?了出来。 那是一颗泛着淡金色光芒的龙蛋。 刚生?出的龙蛋蛋壳极薄,透过光还能?看出里面?蜷缩着的幼龙。 幼龙被惊醒,挣扎着试图破壳。 可这对它而言实在太难,一般而言,快得话它也得挣扎一天,慢得话可能?要三?天、五天才能?破出来。 当然,若是有母亲的照料,会快一些。 然而骊姬眼神掠过那颗孤伶伶的蛋时,丝毫没有停留,更别提呵护。 她已经筋疲力尽,用尽全?力去撕扯满是血污的衣摆。 刚生?出来的龙蛋极为脆弱,一旦蛋壳从外面?破碎,里面?的幼龙十有八九难以存活。 偏偏这个龙蛋生?出来的位置十分不妙,正立在被震塌的碎石堆上,随着幼龙挣扎破壳,龙蛋晃来晃去,摇摇欲坠。 已经气若游丝的大祭司好几次想上前护住这颗蛋,然而他连动,也没有力气。 而骊姬,就?那么冷眼旁观,看着龙蛋摇晃,最终猛然一倾,从石堆上坠落。 啪嗒一声。 蛋壳破碎,尚未完全?被吸收的清液流了一地。 一条只有巴掌大的黑色幼龙摔在地上,眼睛还没睁开,挣扎了两下,慢慢不动了。 骊姬背过身,缓缓闭上了眼。 大祭司此刻也好似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气力,眼眸低垂,如?即将熄灭的死灰。 “原来,你当真?恨我至此,当初你肯为它取名,我以为你至少不会伤害它。” 许久,骊姬恢复了些许气力,拄着剑缓缓起身,眸若深潭。 “满口谎言的人,却?祈盼从旁人口中听到真?话,你不觉得荒唐吗?” “荒唐?”大祭司低低地苦笑,“你说的对,我的确不配,可是阿骊,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一生?机关算尽,唯独对你有几分真?心。” “究竟是真?心,还是私心,你这种人当真?能?分得清?”骊姬握紧了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大祭司终于不再?说话,也说不出话,他神力逐渐散尽,沉重的眼皮一点点阖上。 最终,确认他再?无半点气息之后,骊姬方离开。 她刚刚生?产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每走一步都犹如?刀割。 扶着墙休息时,忽然,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她垂眸一看,原来是她的孩子?,那条幼龙。 它尚且还留存一口气,似乎知道她是母亲,嗅到气息后虚弱地用尾巴紧紧勾住了她的脚踝。 和她恐惧中的怪胎不同,它十分瘦弱,却?完整无缺。 想必若是将来有机会化成?人,也会是个健全?的孩子?。 只可惜,提前破壳的幼龙是很难再?活下去的,除非有母亲日夜不离守护。 但她做不到,也不应该再?让神族悲惨的命运延续下去。 她最终没有杀它,也没有抱它,只是缓缓解开勾住她的那条尾巴,然后头也不回,提剑离开。 幻境到此戛然而止。 祝余果的香气也缓缓散去,眼前已经是万尺深潭,但不再?是千年之前的那个深潭,这里没有骊姬,也没有幼龙,只有她和陆无咎。 幻境极为逼真?,掺杂着骊姬的心绪,置身其中,仿佛亲身经历过一遭。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无奈,她的使命…… 当骊姬决绝的背影彻底消散时,连翘觉得神魂仿佛也被带走了一部分。 她知道最后的结果,此去一别,故人长?绝。 昆仑神宫化作无边血海,烈火经久不息,燃烧了数年。 经历了如?此多,难怪骊姬不惜用神魂做引,飞灰烟灭,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此后神宫不复存在,那些残害过神族的家族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四分五裂,变成?了今日这般,她若是得知,或许也能?感到一丝安慰。 不过那条幼龙,着实可惜了…… 连翘心里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不由得感叹,一旁的陆无咎却?背着身,长?久地沉默着,好似没有半分波动。 连翘正在万分感伤之际,忍不住戳了戳他:“你说,骊姬回忆里最后选的那个名字是什么,为什么骊姬会觉得大祭司一定喜欢?幻境都是碎片,当时戛然而止,我并没看见?,你有没有看见??” 陆无咎负手而立,许久才淡淡道:“没有。” 连翘目露惋惜:“行吧。” 陆无咎其实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