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江楼河的正对岸。”公冶明说道?。
“还真是这样。”白朝驹喃喃道?,“带我去见见他吧,郡主?既然提到他,说明他与朝凤门?有关。”
公冶明微微皱着眉头,半晌,他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俩人收拾好东西,往建州城出发,处州到建州不算远,快马疾行一日就到。
一路上,公冶明一言不发。白朝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常常这样,不算稀奇。
他们来到一户寻常人家门?前,白朝驹轻轻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位和善的夫人,穿着简单但颇有气质,她见白朝驹面生,问道?:“你?是?”
“我们是李安信的故友,先来看看李揭元。”白朝驹说道?。
夫人眼神奇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并不认识李揭元,他也不可能在我家里。”
公冶明慌忙上前一步,问道?:“夫人,梁忘忧可在?”
夫人见到他,脸色柔和了,招呼道:“进来吧。”
“你替他改了名?”白朝驹小声问道?。
“是他父亲的嘱托。”公冶明说道?。
白朝驹心想?也是,毕竟是掩人耳目带出来的孩子,也不能用从前的身份,是该换个名字。
“我记得你?,那夜,就是你?带这孩子来的吧。这孩子是你?的谁?弟弟?”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是不认识的孩子。”公冶明说道?。
夫人忽地笑了:“不认识的孩子?我都听到了,那天深夜,你?挨家挨户地敲门?。他的名字,也是你?写给我的,你?当真不认识他?”
“娘亲……”孩子奶声奶气的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个陌生人。
“你?就是梁忘忧?”白朝驹蹲下来,对孩子问好,“我叫白朝驹。”
“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他。”孩子指着站在远处的公冶明。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吗?”白朝驹问道?。
“不知道?。但是他救我出来,这里有道?疤,很好认。”孩子笑嘻嘻地伸手,在鼻梁上比划着。
“梁忘忧,你?先去院子里玩,娘亲有要事说。”夫人拍了拍孩子的背,孩子听话地走开了。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他父亲的消息吧。”她把?一个信封交到白朝驹手里,“实不相瞒,他的亲生父亲已经过世。这信本不应该给外?人看,可你?们既然是孩子的救命恩人,给你?们看看也无妨。”
白朝驹接过信,打开来,信是用血书写的,打头的题目格外?引人瞩目:李安信悔过书。
“当你?读到此?书时,鄙人应当已不在人世。鄙人本是太保的暗卫,听信谗言,受人利用,铸成?大错。鄙人本非大贤,却因大错获取官位,身居高位而任人摆布,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不论鄙人是为?何而死,死而无怨。”
白朝驹明白了,李安信姓李,只因他身为?李默的家奴,李是赐姓而非本姓。原来师父身边走漏皇上消息的人,就是他。
难怪朝凤门?要取他的性命,他知道?的太多了。朝凤门?察觉了他想?悔过自?新的心思,害怕他将消息外?泄,才?派人杀了他。
白朝驹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手上的信纸,心情也变得复杂。这事从另个角度来看,未尝不是件好事,李安信本就是歹人,本就该死,公冶明也不算是误杀好人。
“小老鼠,其实你?……”白朝驹正想?同他说,才?发现他人不见了。
白朝驹慌忙跑出去找他。
小屋的后院靠着条小河,河对岸就是临江楼,临江楼在先前大火中被烧成?了废墟,现在剩下片残骸,空荡荡在河岸边。
白朝驹记得这里,先前,他偶尔会跑到临江楼的屋顶上吹风,看着河对岸。就是这间小院,时常有个孩子在玩耍。
而公冶明,应当就在呆在河滩的那棵大树上。他出现在临江楼不是巧合,因为?他就潜藏在临江楼附近,暗中守着河对岸的小屋。
当然,那棵大树已经被白朝驹粗暴地打折了,只留下个参差不齐的木桩,孤零零地站在河滩边。
白朝驹是在芦苇岸找到的他,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候白朝驹认错了人,正巧公冶明也蒙着脸,不想?让白朝驹瞧见他的面目,用一根竹竿从河上逃跑了。
而现在,公冶明蹲在河岸边的石块上,缩成?一个小黑点。
他拿着根芦苇,把?芦苇花序一根一根的摘下来,丢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