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小南城找过她,却被她打发走了。 孟庭回到自己的大本营,说话都有了底气。她说,她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乡下人了。 罗天赐回乡后离开了供销社,开始创业。那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乡里人都说他为个女人疯了,没想到他养殖鳗鱼苗,小有所成,成了乡里头一个万元户,他拿着钱又去找了孟庭,只是她已嫁作人///妻。 他不死心,连着三年都来城里,一年给了她两千,一年给了她三千,一年给了她五千。 孟庭让他别来了。他说,钱太多了,我用不着,你拿着用。 再就是今年了,他没来,孟庭去了。 孟庭在乡镇政府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罗天赐的父母。 船只风险很大,村里跟风养鳗鱼,一年死了十个。一日两潮,罗天赐逢晴好天从不休息,按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概率之说,他不能幸免。 一月前,他驾驶柴油机木船出去,再没有回来。 孟庭问,没有回来是去了哪儿,那调解的人翻了个白眼:“船翻人没。”能去哪儿啊。 乡里本来就为鳗鱼苗的事儿不舒服。 发家了的不舒服,因为多少都搭过身家性命,大家不把矛头指向大自然无常,反指向第一个把消息带进乡里的人。没发家的更不舒服,凭啥他们这些□□能盖新房。 挑事儿者来去嚼舌根,罗家的生活很艰难。 孟庭看出他们的意思,来要钱了。 她慢条斯理掏出粉饼,一点点往洇开的斑驳处遮盖,冷笑道:“我没钱。” 在人前化妆,是很坏的行为,只有鸡才会做(1)。罗家人气急,认为她态度轻慢。登时,乡镇政府办公室鸡飞狗跳,各种荡//妇之说一句接一句。 孟庭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笑得戒备森严。随他们说。这事击垮不了她。 能击垮她的是罗素素。 罗家喊罗素素为扫把星,应该喊惯了,就像她没名字似的。 孟庭受不了她一身血腥味却不会处理自己,离开前,她问罗素素,“你那个来了吧,你知道你现在很臭吗?” 罗素素不知道,还“啊”了一声。 孟庭带她去买了新裤子和卫生巾,塞了把钱给她,让她自己回家。 坐在候车室,她想想就受不了,一颗心揪得难受,拦了辆三蹦子刚开到桃坞乡路口,就看见她站在一个男人身后,似乎在等待。 那男人正面对写着标语的砖墙撒尿,撒完一转身,天//an门都没拉,叼着烟头眯着眼睛走向罗素素...... - 青豆绞着被子,不敢听下去了。 罗素素哀怨的眼神忽然一变,哈哈大笑:“你真的话本子看多了。果然是个呆子。” 据罗素素这两日观察,虽然青豆说自己也是农村来的,但她一言一行都是规矩骄傲的城里姑娘味道。 村里的小孩哪个不是甩了书包就疯玩,玩得衣服破一块烂一块。程青豆讲话字正腔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做功课,连衣服都时髦得很,一点都不像农村的。 青豆的情绪转换不过来,巴巴还在等那个男人转身后的事:“后来呢?” “那是我叔,我等他尿完一起回家。” 然后,孟庭冲了上去,继续和他吵起镇政府办公室里没吵完的架,一怒之下要带素素离开。 素素对青豆说,“但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去了。”她朝西边的堂屋努努嘴,“她这里不方便。”说完又叮嘱青豆,“我刚跟你说的事,你可别说出去。” 青豆认真点头:“我一定保守秘密。” 同是天涯丧父人,并且身中同一毒素,青豆和素素共情颇深。 青豆给罗素素讲《飞狐外传》,告诉她,程灵素名字里的“素”取自《素问》,和她是同一个字。 青豆问:“你的‘素’字是不是也是?” 罗素素哼了一声:“他们懂个屁。” 青豆是性情中人。因为喜欢程灵素所以喜欢罗素素,因为喜欢罗素素所以更喜欢程灵素。 “程灵素很聪明,用毒如神。” “但她喜欢胡斐,杀千刀的,我不喜欢胡斐。最可气的是,他对程灵素无意,程灵素却对他情根深种。” “还有啊,我觉得胡斐喜欢袁紫衣很没有品味。” 青豆真是个书呆子,讲起故事来沉浸得很,表情就像讲邻里坏话,下一秒就要气得去敲门算账了。 罗素素听到一半就没在听了。 她撑着下巴,看着青豆两颗烟花般开了散散了开的酒窝,不由入了神。 这妮子,搁村里是板上钉钉的村花。 罗素素戳戳她酒窝:“喂,你们班有男孩子喜欢你吧。” 青豆“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没有。” 罗素素来劲:“骗人!” “真的。”青豆苦脸,“我是班长,他们都说我搞官僚主义。” 那帮人喜欢取笑她,看她干着急。 老师不在场的早读课上,不管她如何管理纪律,站在讲台上生气或是一个个拜托不要讲话,男生都不听话,还爱起哄架秧子。气死她了,他们班的纪检分数总是最低,害她都抬不起头来。 罗素素看她板起脸孔,一副较真模样,笑得不能自已。 她勾勾青豆下巴,捋直舌头用普通话说:“你就是个书呆子。” 青豆想起那帮男生就头疼:“哼!”这样看来,还是胡斐好一些,至少干的是正经事。 罗素素问:“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青豆不屑:“没有,一群笨蛋。” 过了会,青豆问:“哎?你有吗?” “有的。” “哇!” 作者有话说: (1)此说法由非虚构书籍中稽考而来 【本章揪50个发红包】 第8章 1990之前 ◎葡萄要成熟2◎ #07 吴会萍 程青松回程家村后,发现情势已经转好,程家回血的速度比深圳速度还惊人。 债清掉大半不说,家里焕然一新。 青红砖瓦被石灰水泥粉刷得锃锃新,屋内打了新桌新橱,添了八把钢折椅,买了一台黑白电视,还装了个莲花大吊灯。要不是门口墙上还悬着那面雕花铜镜,他连门都不敢进。 镜子是青豆害瘟,求来镇邪的。 当年青松还童言无忌,说这镜子难怪能镇住邪,自己就长得挺邪气。为此还被吴会萍拍了嘴巴子。 身形邪气的雕花铜镜悬在门外多年,日晒雨淋还新如当初,一点没氧化变绿的迹象,可见吴会萍擦拭的用心。 吴会萍白天在镇上纺织厂做工,傍晚到家听见电视声,正要骂青栀,抬眼一瞧,这不是自家的二流子嘛。 程青松往空中呸了口瓜子壳,阴